皇嫂(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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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也快,转眼到了冬季,陛下和皇后似乎从伤痛中走出来,宫内瞧着也喜庆许多,贺兰恒的去世,终究是过去了。
萧书沅怕冷,每日除了去请安,就是在福宁殿看医书,她觉得,自己的医术进步了,要是治个小病小痛,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还不行,她要成为最出色的大夫,继承娘的衣钵。
她看书认真,就是配药不方便,去过太医院几次,拿了几回药,太医院对此颇有疑议,不过他们没告诉陛下,要是说了她就麻烦了。所以现在她不敢再去。
还是得想个办法,住在宫外方便。
萧书沅想了好些日子,奈何脑子不够用,依然没想到个稳妥的办法,于是搬出宫的事便作罢。
冬日早晨寒冷,萧书沅裹着大氅去坤宁宫,今日难得天气好,后宫嫔妃来的齐,她坐在末端,安安静静陪着,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喝了一盏茶,皇后挥挥手,让众人回去。嫔妃三两结伴而走,只有她,孤单一人。她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妃,和她交好的人,自然是没有。
萧书沅乐得自在,她也懒得应付宫里的那些女人,反正都是表面交好,背后嘲讽的人,不值得她浪费精力。
一阵寒风过,发丝轻扬,她拢紧衣裳,顺手理了下碎发。纤长的眼睫微微垂着,投下淡淡阴影,她穿着绿色大氅,颜色俏丽,衬得肌肤愈发白嫩,好生晃眼。
贺兰亭怔了怔,眸光微亮,开口的嗓音竟是想不到的轻快。
“皇嫂。”
这一声皇嫂,着实让萧书沅颤了颤,自贺兰恒过世后,她与贺兰亭便没见过几次,一来要避嫌,二来没什么机会见面。就算在宫内遇见,就是点头的交情,没来往。
此时遇见,真是巧合,按理说,这个时辰,太子应该在勤政殿啊,怎的在这?
这条道,是回福宁殿的必经之路,遇上她不奇怪。
萧书沅抬眸,“太子万福。”
贺兰亭笑,性子不大可爱,声音倒是软绵好听。
“盛京冬日冷,皇嫂待的习惯吗?”
她是怕冷,但身体底子不错,小时候娘给她吃了许多好药材,所以眼下盛京的冷,她受得住。
“还好,盛京冬日景致不错。”
“是吗?”
他从未觉得盛京景致好。
贺兰亭浅笑,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疏离淡漠。
“皇兄离开几个月,你可想了日后?”
两人难得并排走在一起,画面竟意外的好看。
“太子似乎很关心我?”
萧书沅侧头,与他对视一眼,并未看出他眼底的波澜异常,果然藏得深。
不等他回答,萧书云便实话实说,“想了,我每日午后陪母后散步,下棋,打发时间,时日久了,母后自然待我好。”
男人皱眉,脸上的那点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就这样?皇嫂新年后才十八,受得日日夜夜陪伴母后吗?不如想点别的。”
萧书沅冷脸,扬起脑袋看他,“别的什么?太子有话不妨直说。”
她早就察觉了,贺兰亭每次和她说话,总是话里有话,但是又不明说,而是让她去猜,去想。她哪里猜得到,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又会伪装,岂是她能猜测的。
再说,万一她猜错了,把人得罪,不是多了个敌人,她又不傻,还是不猜了,要说就说,不说就罢了。
贺兰亭压下眉骨,面色不好看,周身萦绕冰冷气息,毫无温润和善。
“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看吧,被他猜对了,贺兰亭此人就是如此。
萧书沅瞥唇,明亮的眼珠子转了转,没好气道:“不打扰您,告辞。”
他不是爱装嘛,想来她甩脸子贺兰亭也会为了维护名声,不和她计较的。又被她说对了,真没计较。
贺兰亭背着手立在原地不动,眸光凝睇逐渐变小的身影,暗笑,是谁说她温柔的?眼瞎了。
明明性子不好,爪子厉害,防备心也重,没一点可爱的地方。
“脑子也不灵光。”
身边的王德年赞同,“三皇妃不够聪明,太子不如直接告诉她,日后要在宫中过太平日子,自然要找个靠山,您是最好的选择,当然,要拿东西来换。”
话落,贺兰亭扫他眼,王德年立马捂住嘴,“奴才多嘴。”
男人冷笑,她不是不知道找靠山,而是不想找他。
等着吧,看看皇后能当她多久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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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第一场雪在除夕那日降临,白雪皑皑,飘在空中像是柳絮般,就是天气太冷,屋内放了炉子也挡不住寒冷。
除夕家宴在太和殿,萧书沅不得不去,坐在一群人的末端,相当不起眼,可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陛下与众妃嫔说了半晌的话,连提都没提到她。
萧书沅惬意的喝口酒,眼睛扫了圈,再一次喟叹,陛下的妃子真不少,听说有些品阶低的妃嫔没来,在自个宫内待着。
这么看的话,她好像是个蛮重要的人,至少能来家宴。
萧书沅撇嘴,她也不稀罕来,这么冷的天,不如在房里看医书。
余光一扫,撞入一双含笑的眸子,桃花眼潋滟,多情得很,她立马收敛,换了副端庄得体的神态坐姿。
贺兰亭笑意更甚,酒杯凑近唇瓣,看着她喝了一口,喝的仿佛不是酒,是别的。
萧书沅打颤,浑身不自在,太子似乎盯上她了,那眼神像是盯上猎物的感觉,势在必得。
他到底想做什么?
视线移开,萧书沅忽然觉得胸口闷,于是趁着无人注意,自个偷偷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