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小镇(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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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五十五分。

警察局外头已经挤满了人。

“让皮埃尔出来！让怀表出来！我们要一个说法！”

“先把杰森放出来！我们不相信杰森会杀人！”

“供水厂！拒绝供水厂私有化！林肯小镇的水是大家的！不可能让怀表私吞！”

小小的广场外闹得不可开交，好多供水厂的工人也到了，他们当中有部分是打心底里为杰森鸣不平，有些则是纯粹过来凑热闹。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有人手里拿着火把，火光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通红，像是正在燃烧的愤怒。

这下没人担心晚上的宵禁了。

就像顾云野说的那样，人一旦聚成一群，就成了一半没有理性的动物。

不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至少从心理上带来一种安全感。

总不可能所有人都被“不干净”的东西杀害吧？

顾云野他们三人站在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里，乌鸦静静栖在顾云野肩上。

警察局一直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喧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像是一锅沸腾的水逐渐平息。

走出来的人是皮埃尔，他的面容很平静。

“这里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场，更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

“还有，”皮埃尔低头，他看一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现在已经八点钟了，还有两个小时就是宵禁的时间了。”

“大家还聚在这里干什么呢？”皮埃尔的视线淡淡扫过围堵在警察局门口的众人。

皮埃尔到底是警队的队长，他的模样和气势多少还是有几分震慑性。

原先还闹腾的沸沸扬扬的人群蓦然安静下来。

“副镇长买凶杀人！”不知道有谁混杂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

“还有供水厂的事情！我们要求透明化水资源的分配过程！”

“对！我们不接受怀表接手供水厂！”

“把杰森放出来！我们要一个说法！”

人聚在一起像是一堆干燥的柴火，一句挑拨的话语像是火星，轻易就点燃了人群。

皮埃尔眼看着人群的情绪越来越高涨，越来越燥热，他皱起眉头，尝试着张口。

“大家听我说！”

可惜他的话语淹没在众人的怒吼之中。

皮埃尔回头冲着警察局内点点头。

正在值班的警员从大门后面走出来。

他们手中拿着警棍，腰上别着枪，他们走向人群。

而愤怒的人群走上警局前的台阶，一步步逼近警察局的大门。

“后退！全部后退！”有警员拿出了扩音喇叭。

“后退！否则就开枪了！”喊声划破凄冷的夜空。

皮埃尔站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他看着沸腾一般的人群，视野中突然晃过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向着皮埃尔扑来，伴随着一声凄厉的鸟鸣。

皮埃尔眼前一黑。

短暂的眩晕之后，他面前的场景陡转。

皮埃尔发现自己回到了金牙的办公室当中，而非警察局门口。

而他面前站着的也不再是混乱的人群，而是咧嘴微笑着的金牙。

皮埃尔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

金牙明明已经死了，是自己亲手杀死了他。

“皮埃尔啊，”金牙笑出两颗谄媚狡诈的金牙，冲着皮埃尔伸出手，“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么？”

皮埃尔往后退了一步，躲开金牙向他伸出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我没有死啊！”金牙几乎有点委屈地收回自己的手，他看着皮埃尔，无奈地耸耸肩。

“我们之前不是还合作很愉快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快就咒我死了呢？”

“你不是金牙，你到底是谁？”皮埃尔不为所动。

“别再装神弄鬼了！”

“我就是金牙啊！”金牙看着皮埃尔，一副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模样。

“你看看！”金牙努力咧开嘴，他去掰自己口中的那颗金牙。

“如假包换！我就是金牙啊！”

“金牙已经死了。”皮埃尔无动于衷。

金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有点丧气地垂下手。

“对，金牙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金牙在转瞬之间便换了衣服面孔。

原先一张谄媚的胖脸在顷刻间变得狰狞无比。

“我给了你那么多钱！你为什么要杀我？！”金牙咆哮着向皮埃尔伸出双手。

那双养尊处优的胖手蓦然伸长，长到根本不是人类的长度。

皮埃尔看着那双手上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剥落，露出斑驳的血肉，然后是森森的白骨。

那双手的速度太快了，快到皮埃尔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

皮埃尔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那是溺水的感受，死亡的恐惧。

“不是我要杀你！是副镇长要你死！”

在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之下，皮埃尔一下子便把实话吐出来了。

罪人（三）

“是副镇长要你死......”皮埃尔奋力地挣扎，他挣脱了那双扼住他脖颈的手，往后踉跄两步，然后迅猛地从腰带上拔出枪，冲着已经失去人形的金牙“砰砰”连续开了两枪。

金牙狰狞地面容凝滞了片刻。

皮埃尔喘息着稳定住自己。

就在他以为自己重新掌控住局面的时候，金牙却再一次挥舞着已经扭曲的血肉模糊的双臂向着他袭来。

“你说谎！”金牙的嗓音凄厉地变了调子。

“我是怀表最得力的手下！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怀表！我的利益和他的利益是一致的！怀表怎么可能会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