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玉(6)

小荷眸中喜色闪过，慌忙着将宣纸铺好，为沈芙备下砚台。

“司舞缺人，若是少人这支舞定然不能完成。届时你便留在宫殿，由本宫代你前去。”沈芙将书信写好，交给了小荷。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她已经很久没有起舞了，也不知自己生疏没有。

“可……殿下。”小荷原本欣喜，听到沈芙这话又有些恐慌。

沈芙抬眸看她，语气稍显不满：“你是觉着本宫跳的不如你？”

小荷连忙跪了下来，“不……不是，殿下一舞惊天下，自是比奴婢要好上千倍万倍。可若是这样，届时是否会……受皇上惩罚？”

沈芙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方才只想着玩了，竟没想到这一茬。

若是父皇看见，定然会斥责她不懂规矩。成册的书抄来，当真是心累。

“若是父皇罚本宫抄书，你便代替本宫。”沈芙对着小荷眨了眨眼，好似有小星星似的，让小荷看的愣了神。

“呃……啊？”

“啊什么啊？本宫替你去司舞，你替本宫抄书，两全其美。”沈芙摆了摆手，“就这样定了，下去吧，本宫要歇息了。”

小荷有些无奈的笑笑，她本意不是如此，原本是想向公主请求一段时日不在殿中，而是在司舞排练，可她第一句话便是问自己愿不愿去。

小茉帮着小荷将浴桶抬出去，休息时问她事情如何。

“公主殿下说要替我前去。”

小茉“哎”了一声。随即语重心长道：“我在公主身边的时间比你长，其实公主并不是外人所说那样。”

小荷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小茉姐姐。从殿下救我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就算宫中之人都是坏人，殿下都不是。”

“莫要再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小心祸从口出！快走吧，我们收拾收拾回去休息了。”小茉冲她笑了笑，将那些木桶一一放置好后拉着小荷回了屋子。

沈芙所在的宫殿叫做瑞玉阁，是她刚诞下之时，皇上就赐下的。

此处院中恰好能望得见整轮明月，白日则能沐浴阳光福泽，实为一块儿风水宝地。

但这里的下人很少，都不是个认真侍候沈芙的人。他们以为在此地随随便便做活，便能获得好的待遇，因为沈芙不被待见，所以之前的下人都趾高气扬。

沈芙不是没有看穿，所以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将人都打发了去。独独留下小茉，还有后来被救下的小荷。

晨光熹微，一想起来今日便要去司舞练习，沈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小茉为她梳妆，扎了个简单些的发髻，又戴上昨夜在坊市买的那支玉簪。

为了不搞特殊，沈芙让轿子停在司舞外便下了轿，自己走进了司舞。

原以为是愉快的练习，届时好好在宴席之上表演，没想到刚到了司舞门口便听到了有人编排小荷的声音。

“你说之前那个小荷，她究竟会不会来？以为自己躲在了公主的庇护下便可以逃过去，没想到司舞还是请了她。哈哈哈！”

说这话的女子是一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女子，容貌不算出众，但举手抬足间不像是做婢女的，打扮的像是勾人的青楼女子，很是妩媚。

不知道司舞是如何选的人，竟将这种人放进了宫去。

她就站在那司舞门外，看着众人嘲笑小荷，嘴唇微抿起来。

过了良久，像是有人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她，其中一人用胳膊戳了戳刚才说那番话之人。

只见那女子不耐烦的转过了头，大声吼道：“你干嘛？”

“参见公主殿下！”

司舞里众女子纷纷下跪，就连那口不择言之人，在见到沈芙后也忙着下跪。

“你叫何名字？”沈芙语气中已经带了些怒气。

那女子未看出来，还以为自己得了公主青眼，用她自己以为活泼的语气说道：“回禀公主，奴婢名唤仙儿！”

“神仙的仙？仙儿？”

“回禀公主，是。”仙儿的语气已经瑟瑟发抖，她身子开始颤栗起来。

“如此……甚好，将人发配出宫吧。”

沈芙说完不再看她一眼，径直入了司舞屋内。

众人见沈芙这般，下一秒纷纷将仙儿推了出去，关上了屋门。

第四章

这宫中婢女谁人不知，若是被发配出宫，就算能活下来，也是干一些更累更脏的活儿。若是讨了贵人的嫌，还会被“特殊关照”。

当即那仙儿就跪在了门口，趁门外的士兵还没将她的胳膊架起来，她接连磕着头求饶。

沈芙在屋内没有理会，喝了口茶终于等来了管着司舞这些舞姬的女子。

“参见公主殿下！奴婢名为阿染，是司舞的掌事宫女。”

沈芙细细打量着这位宫女，她的眉眼间尽是哀叹之色，一双柳叶眉紧紧蹙着，像是平日里没有一点儿开心事一样。

“小荷在本宫殿中，伤到了腿脚不便，你司舞这地方不是缺人么？本宫顶替小荷便是。”

“殿下……这，不合规矩。”叫做阿染的女子后退一步，恭敬回话。

“……方才，阿碧走了，这支舞现在缺两个人。”躲在人群中的一个小宫女瑟缩着站了出来。

被沈芙发配出宫的女子就叫阿碧。

沈芙抬眸看了她一眼，这宫女方才站在阿碧身后，一声不吭，此刻却倒是有胆量站出来说话。

“公主殿下，是奴婢考虑不周，瑞玉阁只有两人侍候，奴婢想着小荷舞艺精湛才想邀她一同跳完这支舞。”这……最后一支舞。

阿染如此说完，随后便亲自站起身打开了屋门。“殿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