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神左手[乒乓](16)
“怎么样?”渴望着得到一句半句的夸奖。
陈玘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平庸至极。”
林琅看到他这后退的动作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陈玘的内心戏一贯很丰富多彩,她那一句“过日子”吓得他脑补出了一出铁窗泪大戏。
林琅懒得消除他的误会,陈玘是她给自己亲手挑的亲人,撕不开打不烂的,这辈子从遇见,到她进坟墓的那一天,陈玘无疑都要在她生命的长河里贯彻始终。
所以陈玘还是好好习惯她吧,早点适应和她的相处对他有好处。
不过林琅还是想为自己解释一二:
“我是想给东子创造得分点……”
“所以是你自己没有能力拿分的意思吗?”
林琅一梗,被陈玘误会能力的滋味不好受,她压下戳到酸筋般控制不住的委屈道:
“我是觉得,必要的时候是有牺牲的——”
陈玘言简意赅打断:
“不要找借口。”
他也烦躁得很。
他喜欢林琅单打无所畏惧的球风。
为了她的人生发展好,提出尽快拿混双、团体、双打大赛冠军的思路,不是为了看到她在球场上自我矮化、束手束脚的样子。
胜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作茧自缚”。
混双又不是队友的“一打三”。
陈玘如果当年在雅典赛场上,采取的也是“托举”战略,不敢拼不敢斗,那在马琳状态下去之后他们就全完蛋了。
世界很大,乒乓球桌很宽广,少年人有无限可能,所以不要再用牺牲铺路了吧。时候那么早,还有师父在。
可惜这样的话陈玘说不出来,窝心难受要命。
心魂被一锤子重重捶下来。
林琅脸色白了白,其他想解释的都失去了意义,垂下头轻声说:
“不找借口,我的问题。”
“也不是你的问题”这几个字梗在陈玘跑不出来。
陈玘用手指暴力地插进自己头发里,讲不出话。
面前细长细长的人影懂事得叫人心疼。
林琅挪动了一步:
“那我先去练球了?”
陈玘无言。
林琅连续上了步子:“嗯,那我先去练球了。”
这次不是疑问句。
成了他们间难得率先离开的那个人。
陈玘好想淘宝下单一本《XXX的说话之道》。
浓烈的情绪是会延迟爆发的。
刚接续着训练,林琅正常练拉弧旋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拉出来一颗特别完美的球之后有人感叹了句“好球”后,一下子喷出了眼泪。
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既然能够得到夸赞,为什么不能是出自陈玘口中。
一念生执,妄念融入骨血,擦掉眼泪调整状态的瞬间,林琅终于意识到,为何只敢认陈玘是亲人。
其他的,她问心有愧。
这个小插曲过后好像陷入了奇奇怪怪的冷战。
陈玘的日常指导愈加地言简意赅,经常是沉默地看着她打球机械般做记录。
林琅会想,他私下里嘴巴那么碎,没跟说的话是跟谁说去了呢?
在食堂远远地就看到陈玘拉着国乒邱淑贞碎碎念个不停,才想偷笑,却见陈玘仰天长啸,号出的那句话进了她的耳朵里——
“啊要是张怡宁在就好了!张怡宁为什么不留下来当教练!”
端着餐盘的林琅剎那间被无处容身之感包裹,想逃离,手忙脚乱地坐到了樊振东和林高远对面。
潜意识觉得樊振东的身躯比较伟岸,能够挡一挡,别让陈玘看见她。
其实陈玘那无奈悲愤的感叹的前因后果是,向邱贻可取经怎么跟女队员沟通,女孩子心理比较敏感,他一个大男人总感觉自己的沟通方式太硬,怕伤了别人的心。
邱贻可说:“嗨,我又不是女的,我也不知道啊,我有时候气着了也就硬忍,不敢讲重话,女孩子要是伤心难过了影响状态更麻烦。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愈发地苍老?”
陈玘拧着眉毛叹气说要是多点女教练就好了,最后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地甩锅怪张怡宁。
张怡宁人在家中坐,突然感觉脊椎不太好,好像背了重物。
林琅僵硬地抬起来了筷子又放下,挤出笑意:“你们好。”
没吃下饭。
林高远试探性问道:
“你脸色好难看啊,失恋了?跟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
打的菜一口没动,不想浪费,林琅平等地拨给了他们。
“我不信,我见得多了,你这样的要么是跟男朋友吵架,要么是跟喜欢的男孩子吵架。”
林琅一怔:“有这么明显吗?”
樊振东嚼嚼嚼:“我怎么没看出来,林琅这不是好好的吗。”
林高远给他又夹了块肉,语重心长道:“小胖你还是多吃点吧,情感赛道不适合你。”
食堂人空了很多。
陆陆续续有人报名参加国际赛事攒积分。
陈玘给林琅制定的战略是猛冲三大赛事,其他的商业赛事不用特别在意。
一下走了好多人,训练馆空旷,刘程程也兴奋地去出国参赛见世面,耳边沉寂了许多,宿舍空空荡荡的,能听到孤单的心跳声。
一个人做了靡乱的梦。
梦里,是陈小杀最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时期,堂堂正正,金陵大侠,风姿卓绝。
林琅心想,要好好让陈玘知道谁是梦境的主宰,双臂环绕他,用唇瓣描摹他的轮廓。
陈小杀眼神疑惑,面庞青涩,问她是谁。
林琅拥抱,紧贴,说,她是她骨中骨,血中血,不能分割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