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神左手[乒乓](31)
林高远收胳膊时很是不小心地晃了王曼昱的胳膊,王曼昱杯中酒液泼出去了大半,被他深色的毛衣吸收了,不甚明显。
林琅看到陈玘撑着笑脸,嘴唇轻微地动了一下,看口型是一句脏话。
有人格外看了一眼陈玘带的人,似笑非笑:“啤的啊?”
陈玘反应极快,笑:“邱贻可,来来,我刚刚那个白酒杯呢?”
“嗷刚没看见,被谁拿错了吧,我再给你倒。”
邱贻可心领神会,拿出来事先弄好的雪碧白酒七三开应付社交的白酒杯,过了几个人传到陈玘手上。
陈玘欲一饮而尽,那人又扎扎实实地填满,好像真是长辈在关怀小辈:
“小陈年轻时候给大家添不少麻烦啊,来看看诚意。”
“有诚意,有。”
陈玘肩膀夹着林琅,两只手敬酒,一饮而尽。
有人喝彩叫好。
林琅嘴唇牙齿都在发抖,不知道在抖什么,有强烈的反胃,那些陌生的脸变幻着扭曲,像是在欣赏着无形支配带来的快意。世界冠军,教练,都不过要往来逢迎,在手底下讨生活,有人为后辈撑伞,有人一时尽欢,踩着他人歌舞。
还中年男人讲促狭的玩笑:“我说陈玘怎么不找对象——”
“啊——”
林琅松了手,酒杯四分五裂,她随之马上唯唯诺诺红着眼睛:
“师父对不起,这么多前辈,我太紧张了……”
陈玘随即借题发挥,大声训斥,捏着她的耳朵往外边提:
“有没有出息!都跟你讲了要好好表现!这几位都是市里的!”
离开了众人视线,二人演技秒收,陈玘一头栽进大厅的沙发里:
“真是孙子……这么多年不带换套路。”
等错了车也换不了站台
林琅的胳膊穿过陈玘腋下,把他的上半身架起来。
增肌效果显着,担负半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轻而易举。
“头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玘这会子脸红得像关公,那人添的白酒少说有一两半,他喝得又急,身体能舒服才怪。
想解衬衫的扣子,手指现下又没那么听话利索,才摸到纽扣便打滑着错开。
林琅帮他解,一个两个,摸到第三个扣子的时候才回了神,想起来是要给陈玘松松气而不是脱衣服。
“没事,我出去透口气。”
“哎,酒气没散不能吹风啊,在这坐一会儿?”林琅箍着人不放。
“我去一趟厕所。”
陈玘明显被恶心劲顶上来了,步履不稳地一头钻进男洗手间。
林琅怕他一个人呛着了摔着了,简单在门口朝里面喊了声“不好意思”,一秒不带犹豫地跟着进去。
陈玘好像快把头插进了马桶里,吐得昏天黑地。
“脏,脏,别靠马桶,靠我。”
林琅从后面捞他,顺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地轻拍,顺便放水冲。
陈玘身上的酒气就没有让她感到不适,人的感官很会认人。在尴尬窘迫的应酬场合,她也是垫着陈玘的心跳的,陈玘没撒开过拉着她的手,无关风月的不离不弃。
塞了两个人的洗手间隔间很是紧凑,紧凑到林琅可以捕捉到陈玘平时不显的苍老、每一根探头的灰发。
男性长白头发好像总是从鬓角开始。
林琅把一根手指往陈玘左边鬓角上压,十足的掩耳盗铃。
因他的衰老、憔悴而有莫名的惊慌,林琅似是进入了奇怪的恼羞成怒的状态,拔高了音量又心疼又气:
“后面有应酬,你前面怎么还喝那么多!”
“我不知道后面怎么突然来了市里的人,龙仔当爹我高兴……别骂了,北京就这样,黏黏乎乎得拖泥带水,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能过来拉拉扯扯,反而江苏省队人际关系简单多了……”
陈玘身体不舒服,脑子还没糊涂,讲话很有条理,就是什么都拦不住一样往外一个劲儿地倒。
又突然生硬地停了,自嘲道:“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呢。”
林琅没吱声,酒席上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她看陈玘吐得差不多了,搀着他转移到水池边,把水龙头拧出来一道细细的水线,掬水给陈玘漱口,又用凉水拍拍他的后颈、手腕,多少冲抵一些醉酒后的不适。
冲不掉酒席上的画面。
夸张到扭曲的眉眼,滑稽得像传统戏剧里的丑角,捕风捉影无限扩大人的隐私,使之成为自己高人一等慧眼如炬的谈资。
那个人说“难怪陈玘不找对象”。
尽管林琅临场应变能力很快地摔了杯子砍掉话题,那一张张恶俗眉眼里的讥讽与嘲弄,都是真的。
误打误撞被名利场的刀光剑影波及,林琅才有了清晰的认知——他们会遇到的,尤其是陈玘会面对什么。
肖战指导当年为爱走天涯,去台湾做心上人的教练,现在成了一段佳话,那是因为隔了好几十年。风暴来得最猛烈时当事人受到的攻击,几箩筐都装不下。
更何况现在是网络时代。
是明月就该好好地高悬,不能红尘俗人扯下去,谁都来践踏清辉。
“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林琅叹气。
“嗯。”陈玘闭着眼睛应声。
“我女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和曼昱配,她右手我左手,加起来护台面积比双左、双右大,有先天优势在的,我们配合又好。单打呢你也不用特别操心,我事业心还是很重的,最近增肌效果很好,光是力量性出去比赛应该能扫掉一些人了……”
陈玘知道她后面要憋什么重要的话之前,会先铺垫一大堆,还是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