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神左手[乒乓](8)
加上心思简单,纯粹,很难对他这样的人起戒心。
退役后看过的种种炸裂性的体育头条突然从脑海中划过去,繁殖,增生,占据颅内空间。
林琅看了一眼陈玘,意识到,如果再走一遍原来的场景,陈玘很有可能因为某些事情受到牵连伤害……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陈玘重蹈覆辙的。
无奈现在人多嘴杂,没法子跟陈玘躲着人说。
林琅试探性开手机发了条微信:
【教练,到地方我能不能私下跟你说个事?】
陈玘手机屏幕亮了,他扫了眼,直接开口:
“你现在说呗。”
前前后后以及斜对角都有八卦的目光投过来。
林琅在慌乱中保持微笑:
“现在我没话说。”
陈玘怵她。
每次一接触,酸涩感又在翻江倒海,陈玘甚至有输球的感觉。
他不喜欢输,不喜欢超出掌控范围内的弧线。
既想把林琅放在眼皮子底下,又不想被她牵动,往哪迈步都不对。
“不说拉倒。”
陈玘闭目养神。
林琅只得另寻时机。
算了算时间线,也许陈玘面临的危机在眼下还没那么紧急。
重回训练基地,林琅稳住心神,迅速整理内务,又是和室友刘程程来不及熟络就在训练场集合站在最后面,听主教练训话。
大概是说了国家队一队和二队间的竞争、转化关系。
一队队员表现得不好随时都有可能被降级到二队,二队也能根据突出的竞赛表现升上二队。
乍一听很美好。
其实一队和二队的所有待遇,无死角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队几乎垄断了资源,备赛时二队成员得跟太监伺候阿哥一样暂停手上自身的训练计划,随时随地随叫随到,充当陪练。
一队的队员之间亦隔着天堑,炙手可热的头号紫微星有主教练、主管教练、体能教练以及高水平的队医环绕,有时候表现差了些的一队队员还会受到无声却冰冷的漠视。
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场四年一度的大赛中,林琅在体育新闻中看到,大赛结束之前,被拉来当陪练的林高远不再被团队需要,一个人孤零零连夜被发遣回京。
即便如此,坐冷板凳,坐的是国家队的冷板凳呢!多少人挤破头排队想坐还坐不上呢。
刘程程等其他二队的队员难掩失落之色,以为参加了全国性赛事,能够鲤跃龙门。
类似成为修仙门派的内门弟子,就能得到丹药、功法、资源,跟着前辈们一起书写传奇。
实际上,很多时刻可以被物化为体育耗材,与满地的被打瘪的球、用破烂的拍子别无二致。
哦,品质更好一点的平均线以上的体育耗材的钱还要自己出。
“解散”的号令一出,林琅率先窜出去跑圈热身了。
站在二楼观察情况的陈玘有些意外。
他原本是想模仿一下他当初的教练,在小队员经受了强烈的对比,在意志动摇的时刻,他从天而降、闪亮登场。
当头棒喝,指点迷津,坚固意志。
林琅这么自觉会显得他有点呆。
林琅的自觉还体现在光速适应“小工”的角色上。
训练馆的工作人员到点下班,运动员们却还要训练到很晚,捡球、收拾器材的活儿,自动落在资历浅的队员身上。
新队员一般没那么快适应从佼佼者到食物链底端的身份变化,碍于面子,一开始挪不动步子。
林琅弯腰收拾得麻利。
“别挡路行不行?”
离着一个大队员还老远呢,那人丢了一个球,龇牙对林琅发了一通火。
“哦不好意思,我注意点。”
林琅格外小心。
刘程程把人拉远了点说小话,眼睛瞪圆了:
“姐妹,这你能忍啊?”
“没办法,就忍着呗。”
能再摸到球拍,此生无憾。
多打一板子,等于是多赚一板子。
这买卖,稳赚。
在没有能力改变生态前,唯一的路是融入。
刘程程牙咬了又咬,撸起袖子跟着捡球,行,她捡一会儿再练。
队内的人情世故林琅牢记于心。
还在自动售货机那边买了几瓶纯净水,想拿给马龙、樊振东、陈梦等队员,厚着脸皮请他们陪着过两招。
和世界顶尖水平的球手切磋,才会立分高下,暴露缺点,拿回去揣摩受用不尽。
菜鸡互啄的话,一不小心就美美融入分段,菜成同一窝裹足不前了。
那几人的抢手程度可想而知。
还轮不到林琅给他们递水。
林琅笑着把一大捧水和刘程程分了,又和她对练对拉。
正沉浸入状态呢,腿上一股莫名的力道传来,林琅小腿一软,跌坐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
伴随着疼痛的还有陈玘居高临下的审视。
刘程程想问候,无奈陈玘给人的初印象总是脾气很不好的样子,用眼神关怀过后,刘程程溜到别的桌观战。
陈玘心软,弯着腰把手伸过去:
“疼吗?因为你下盘不稳,所以一碰就倒。就算我不踢你,对手如果有突然的变线,你腿功不到位,要么接不到,要么两条腿打架。”
林琅伸过了手,借力站起。
场馆都是“乒乒乓乓”的嘈杂声,没人注意到他们。
林琅憋不住关心陈玘的话,压低声音道:
“谢陈玘教练指教,投桃报李,我也有个提醒,你一定要听。”
“什么?”
林琅鬼鬼祟祟打量了周围一大圈,才说:
“千万别借钱给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