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孤枝(1)
锁孤枝
宝帘银钩
(伪强取豪夺,真为爱低头)
四书五经纲常伦理中泡大的虞枝做梦都想成为一个标准的‘贞洁烈妇’。
十七岁那年,脑袋一根筋的虞枝拒绝了青梅竹马的求亲,守了一纸糊涂婚约,闷头扎进了吃人的皇宫里。
等到成了皇后,她呕心沥血步步惊心,到头来却得不到一点尊重。
虞枝这才明白:皇宫是个火坑,可她自己偏偏做了扑火的飞蛾。
虞枝只能用死来追求她奉行十几年的准则——刚烈。
她刚满含绝望地把白绫一系,门外忽然传来异响。
有人大叫:谢小将军造反了!
虞枝有点懵。这谢小将军不就是她当初拒绝过的竹马吗?!
*
浑身是血的男人杀进了皇宫,杀天子做恶臣。偏偏还记仇地要拉虞枝下水,夜夜宿在她的寝宫。
“疯子!”虞枝大喊,却被他禁锢在怀里。
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快要让她昏厥,但是他步步紧逼。
“娘娘不是最在意名声吗?可是——”
“现在我是佞臣,而娘娘是妖妃。”
耳鬓厮磨间,他说出最残忍的话。
*
谢玄是外室子,从小受尽冷眼。
九岁上战场,十三岁受封。他卑贱低微,却也风光无限。
直到一年春猎,醉醺醺的少女掀开他的门帘,春夜微雨之时,姝色无双……
外人都说他冷心冷面,注定是个孤家寡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无数个支离破碎的梦境里,他疯了一般想要抓住的那朵飘入帝王家的花。
梦醒,孤冷无边,只有如鼓的心跳提醒着他的不甘。
直到宫宴醉酒,他误入深宫,窥见她孤身跪在长信殿,倚烛盼天明。谢玄眸光微闪,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彻夜肖想,不如拥她在怀。
恨也好,爱也好。
只要是属于他谢玄的,就好。
1.男主表面上位者,实际感情中的下位者
2.男处女非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甜文 成长 古早 暗恋
求死
天空阴沉如墨色,西斜的太阳终于被大片凝在一起的乌云遮了个干净,世界昏昏如黑夜。
“陛下他……还不肯来吗?”空旷的大殿一尘不染,四周金塑的佛龛把跪在地上的瘦弱锦衣少女包围起来。少女声音颤了颤,似是怕惊扰了满殿神佛。
只有虞枝自己知道,她是在压抑快要溢出喉咙的哀痛。
‘扑通’一声,刚从殿外跑进来的小丫头跪倒在冷硬的黑石地砖上,愤愤哭诉道:“贵妃娘娘说您见不得皇上在她那儿安歇,装疯卖傻地要骗皇上过去,皇上一下子就信了,把奴婢赶了出来!”
“他……咳咳。”虞枝终于被痛苦压倒,轻咳几声,体力不支半摊坐在垫子上。一滴滚烫的热泪划过她眼角,同外面豆大的雨滴一起砸到地上。
“竟如此无情!”虞枝咬紧牙关,闭上眼。
五年的夫妻之情,她呕心沥血,处处逢迎,却换不来一丁点真心。临了她想用死来换他的怜惜,让他听一听她的肺腑之言……可笑的是她终究高估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罢,这婚约本就是她的一厢情愿。
外人看来是她一心攀龙附凤,就连皇帝恐怕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虞枝自己知道不是,就因为那一纸婚约,哪怕他元临是个要饭的她也不会弃了他去!可真心轻贱,叫人翻来覆去地践踏几遭,早就看不出模样了。
她跪在佛像前泣不成声。
门窗没关严实,水汽涌进殿内,裹挟着冷冷的晚风。吹动起虞枝头上的凤钗,象征皇后威仪的金鸟衔珠吞玉,似是乘云卷雨,在幽暗摇曳的烛火下美丽极了。
虞枝一把将它从头上拔下来,拽起一阵清脆响声。
“娘娘!”小丫头轻呼。
虞枝浅浅一笑,将它扔在地上,看着闪着金光的凤钗被黑暗吞噬,虞枝猛然想起这金钗还是新婚那夜元临送她的。
*
虞枝从小是跟在哥哥身后长大的。
别家闺秀几岁的年纪还在学着绣花弹琴,虞枝已经开始跟着哥哥坐在学堂里听夫子讲经。
虞家是宰相世家,虞枝的哥哥又是长房嫡子,到了启蒙读书的年纪,家里就找了当年曾给三皇子元临启蒙的老先生来上课。
年幼的虞枝就小尾巴似的跟在哥哥身后。每当夫子路过学堂,总能看见兄妹两一高一低的肩膀靠在一起,共同听其他先生讲古今英雄烈女的忠贞之事,二人满眼羡慕向往,听到紧张之处便互相攥紧手心,似是替书中之人捏了一把汗。
夫子因此很喜欢虞枝,所以在先帝一时兴起要给元临定娃娃亲时,就顺嘴提了虞枝的名字。谁想先帝一个拍手,这事口头上就成了。
虞枝自小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君是谁,认定了好女不侍二夫。所以哪怕是正春风得意的谢小将军亲自登门求娶时,她也一口回绝了。
犹记当时一向不喜鲜艳的冷淡少年竟然穿了身虞枝最喜欢的红色,还用着旁人从没听到过的语气哄着她,只为她一声‘愿意’。
但虞枝是个固执的,认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再怎么哄诱也没用。
少年眼底泛起痛色,执着地问她为何不愿,她一时语塞,被逼到墙角。他却不依不饶,提高了音量道:
“明明是你当年口口声声说……”他故意提起春猎,她醉酒无意中闯进他帐子的不堪一幕来。那时虞枝神志不清,只记得她在酒意的作用下轻解了外衫,晃晃悠悠地羊入虎口,跪坐在他腿侧,把玩他腰间的鸾鸟玉佩。她瞧着那物精巧,看得入神,却正好被谢玄抬起了下颌,气息交缠,一向冷心冷面的少年眼底竟藏了些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