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哭(85)
肖厌:“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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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极快。
他们相安无事度过紧张高三。
眼一眨,高三动员,再一眨,百日誓师。
日子一天天走,转眼高考结束。
中间好似平淡无起伏,高三没什么大活动,有的只是一次次测验。
肖厌偶尔会请假缺席,不知去做些什么事,姜晚橘问过,肖厌回得很拽——累了歇歇。
离谱但在他身上好像也没那么离谱。
这大概就是成绩优秀天赋型选手的任性。
高考结束,一个班的学生如鸟散,分到各个地方走新的路,见新的人。
肖厌在老孟跟学校商议后提前签保送,去了个好学校。甚至没来参加高考。
姜晚橘知道后反应不大,先前那时候谈说她去哪就跟去哪的话像玩笑话,或者说本来就是玩笑话,未来面前,各有各出路。
肖厌在毕业之后忽而就联系不上,就好像他们的情愫还未见天光,便葬在成长路上。没有一句像样的表白,也未曾好好地确认关系。
父母意见难得统一,决定送她出国。
姜晚橘无所谓在哪,她在意的无非是喜欢的东西。
稀奇古怪的植物也好,肖厌也好。
只要能占到这些,其余她都不在意。
现下肖厌不在,也许往外走不是坏事。让另个兴趣占足生活,她不至于时刻惦念过往。
姜晚橘去过他的店,关着,问过他朋友,无迹可寻。
给他发的消息如石落海毫无动静。
逛过书城,走过小店,去过公园;明明只是这么小一个城,陡然变大,都还没说一个再见,就怎么都碰不上面。
毕业后吕小言跟戚白依旧时不时跟她联系。
喊她一起去毕业旅行的前几天,姜晚橘在大夏天得了场感冒。
她躺在床上直面天花板,冒着被手机砸脸的巨大风险翻看相册,翻他们不知轻重打趣的暧昧记录。
翻到最后是她的骂。
——狗东西,说话。
里面的愤懑情绪直观可见。
姜晚橘想,自己的伤风感冒,约莫是被哑巴肖厌冷的冻的。
因为病着情绪不高,她整个人萎靡不振。姜雅兰见了当即派逆子出去给柔弱妹妹买药。
霍成文嘴欠:“失恋了?被肖厌甩了?”
姜晚橘懒得搭理这没带脑子的烦人玩意,对方不依不饶:
“正常,不早跟你说了,别惹。”
姜晚橘:“要不是得叫一声哥,我现在高低给你一拳。”
霍成文收敛几分,好言安慰:“没事儿,总结经验,下回离那种人远点。”
许久未见的霍成文已经被安排好未来的路。
浪荡公子,出国镀金,回来听天由命。
当下浪荡公子还做不到违抗母命,刺激完妹妹,灰溜出门去医院。
他本想随便找家沿街药店,可一个朋友来条消息,中间多出笔事,刚好那人在市医院,霍成文索性处理完就地买点回去。
医院消毒水味重。
霍成文吊儿郎当样,从住院楼电梯往下。
医院不大也不算小,一层大厅空旷,随处可见的椅子上有空有满。远处是窗。
忽而有个熟悉身影在他眼里出现半秒。
他愣愣,停下步子视线回转。
从半开的透明窗子往外是片绿草地,人工安排的植被灌丛和树木在这气死沉沉的地方不见多少活意。
角落休息的长椅上坐了个人,即便隔得远,也能看出是副路过想多留两眼的好皮囊。
霍成文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肖厌。
曾经意气风发把自己揍地上的少年穿一身病服,眉眼恹然颓败,左手塑料袋装面包,右边一片叶。
随后他失神手上没捏稳,袋子落地掉出半截面包沾了尘。
十八九岁的少年垂眼看了会儿,捡起来扔垃圾箱,又折回坐下,手里只剩片叶,面无表情。
他的动作不算利落,偶尔皱眉,不知是不是疼。
周围的病人身旁都家属,扶着搀着一起走。显得肖厌愈发孑然。
面前人来人往,他不声不响坐在那里。好似跟世界遥遥相隔。
身侧一个护士路过,霍成文伸手拦下,朝肖厌那一抬下巴问:
“他怎么了。”
那小护士看看窗外,又看看他,回:
“你哪位。”
霍成文一时没答上来,随后按着姜晚橘那边的关系推,大言不惭道:
“我他哥。”
对方上下一打量:
“那你这哥也是蛮不是人的。这么多年不管不顾。”
“……”
霍成文:“所以他生什么病了。”
护士看起来不是很愿意搭理他,但还是给了个简短的回答:
“慢粒。”
霍成文一脸没明白:“那是什么。”
“一种白血病。运气好控制在慢性期吃药就行,运气不好到急变期就难说了。”
护士说的时候看了眼肖厌。
霍成文猜肖厌现在属于运气不怎么好的情况。
他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那种傲气的人不惜得别人可怜他。可这画面确实戳得人心里难受。
肖厌背脊坚硬,血里带风。当下困于囹圄,好似被扼脖断骨。
霍成文看了会儿,抬手拍下张照片,想要发给姜晚橘时停了停,迟疑两秒后他选了删除。
有些事当事人自己不说,也轮不到他。
手机忽而响起铃,他接通,恰好姜晚橘,女生因为感冒声音闷闷的:
“你的药买到国外去了?”
霍成文沉默了会儿,道:
“这就飞回来了,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