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栖春山(430)
“都说不必问了。”
“好……”
盛轼一边吻她,一边大掌袭上了沈春芜的咯吱窝,仔仔细细地挠着她的痒痒儿。
沈春芜被痒得不行,一直在翻来覆去地笑,道:“别挠了,求求你,别挠了!”
她都快笑死了!
“不想让我挠,就告诉我,你方才来找我时,想问些什么,嗯?”
“好好好,我告诉你……”
无可奈何之下,沈春芜附耳对盛轼道出了原委。
盛轼邃黑的眸底微微一愣,完全没料到沈春芜想问的,是这样的问题。
沈春芜:“我就是想知道,十年前的你,跟十年后的你,性情为何变化这般大?”
盛轼煞有介事地轻咳一声,正色看着她道:“其实,我也觉得你的性情变化很大。”
——啊?
沈春芜:“我哪里变化大?我不也还是我?”
她没意识到话题的主导者,从自己变成了盛轼。
盛轼拉着她坐下来,与她十指相牵,“我记得,你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哪怕没有人跟你说话,你也能说上一整天。”
“不论是我在下雨天送你回春山居,亦或是我被你救下时,我都感受到你有这个特征。”
一寸一寸的绯色缓慢地爬上沈春芜的面颊,她起了身,朝外走了几步,面向他,似笑非笑道:“你觉得我吵?”
盛轼觉得沈春芜笑得很不真实,又觉得她离自己格外遥远,招手让她过来。
沈春芜一错不错地凝视他,没有动作。
看来是生气了。
盛轼主动起身,将她揽了过来,摁在怀里坐下。
沈春芜坐在他的腿上,不温不凉地剜他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盛轼试探性道:“生气了啊?”
沈春芜绞玩着他腰间的佩剑穗子,淡声道:“没有。”
“还说没有生气,为什么都不敢看我?”
“好,我生气了,行吧?”沈春芜没好气地乜斜了他一眼。
“你爱说话完全是一桩大好事,是个非常稀缺的优点,”盛轼一本正经道,“我从小就浸在军营里,没跟女子说过什么话,口拙得很,不懂聊天,也不善于找话题,若是我们同路而行,你不说话,我也不会说话,那气氛就很死寂了,是你给我的生命带来了很多乐趣。”
这番话似乎很是受用,沈春芜垂下的嘴角,轻微地勾了起来,但似乎怕被盛轼发现了似的,嘴角又重新将那一枚笑意镇压了下去。
淡声问:“还有呢?”
盛轼继续道:“跟你相处久了,我发现自己这样的性情太闷了,不能总是你一直对我好,一直对我说话,我也得学会对你好,学着对你多说话。”
沈春芜闻罢,心中最深处的一块地方,隐微地塌陷了下去,虽然塌陷的痕迹不甚明显,但它到底还是塌陷了下去。
沈春芜终于抬起眼看着他,迎面对撞上了那一道深沉温灼的视线。
盛轼摩挲着她的脸:“翌日,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春芜眨了眨眼睛,道:“什么地方?”
盛轼刻意卖了一个关子,“先不告诉你。”
沈春芜嘬了嘬的嘴唇,识趣地不再相问。
盛轼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性格的问题,大半夜跑出来问我?”
沈春芜点了点,“是,如今我要兴尽而归。”
“陪我喝酒。”盛轼,“我们今朝有酒今朝醉。”
搁放在平素,沈春芜不可能会答应,她已经戒酒了。
但鬼使神差地,她竟是答应跟他小酌:“我可以喝,你不能再喝了。”
“好。”盛轼就是一直托着腮,看着沈春芜喝酒,“你饮酒的功夫,一直都比我厉害许多。”
“那可不。”酒液浸喉,沈春芜渐渐微醺,听不出话中深意,颇为自豪。
“醉酒后,就直接爬树了,把自己挂上树上了?”
这完全就是一场黑历史了!
“不许说!不许说!”沈春芜奓毛了,虎着一张脸看着他。
“好,我不说。”盛轼顺着她的意,顺势将人搂在了怀里。
沈春芜跟一只小猫儿似的,窝在他的怀里。
结果,她就这样睡过去了。
她睡得很踏实,梦里有人背着她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还在她的额心处亲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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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沈春芜发现自己躺在了春山坞的山屋里,暖和溶溶的春光筛过支摘窗,薄薄照在了她身上。
光有些刺眼了,她下意识抬起首,挡了挡日光。
“醒了?”身侧传来一道沉哑的嗓音。
盛轼端来一盏醒酒汤,一口一口地喂她喝,沈春芜的意识也逐渐清明了许多。
盛轼从两道影子集中变成了一道影子。
喝完了醒酒汤,盛轼策马带她东区,去了皋兰山偏北的大漠,出乎她意料地是,大漠上种满了杳杳桃树,树枝上缠着万千红丝绦,空气之中弥散着馝馞的桃花香气,一去绵延数十里。
“这是……”沈春芜惊怔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你曾经救下我的地方,”盛轼牵着她的手,“曾经是一片荒芜的沙漠,但过去十年,我遣人在此处种了桃树。”
沈春芜缓缓走进树林间,伸出手摩挲着树桩和丝绦,心成了一道河谷,转瞬之间,翻飞出了万千蝴蝶,她被一种空前莫大的悸动攫住了,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在树下转了几圈,温煦的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将发丝拢在肩前,纤细修长的指尖勾玩着发丝儿,道:“为什么会想到种桃树?”
“十多年前一个新岁夜,你在此处打铁花,漫天华彩,遍地生金,漠北铁骑军争相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