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予千秋(119)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搞得紧张兮兮的。”秋芷神情淡然地说道:“不说我都快忘了。”
“从前我真的好嫉妒你,觉得你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所有人的偏爱,嫉妒你抢走了师父的宠爱,嫉妒我的朋友全都变成了你的朋友,所以我才做了很多讨厌的事情。”盐诺扣着手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明明天气晴朗,但盐诺头上好像总有一朵乌云一样,还下着大雨,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后来我才发现,这些都是你一步步走来的,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凡人,一步步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这些都是你应得的。”盐诺流下了悔过的泪水:“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秋芷沉默了,虽然在内心深处仍对从前的情谊有所牵挂,但如此压抑的实话还是令她忍不住愤然离席。
“还有东仁昭和东仁芯仪,他们都可以回来!”盐诺朝着秋芷的背影大喊道。
秋芷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只见盐诺递出了一张符咒,里面收集着昔日在望虚山脚下,东仁昭和东仁芯仪的两缕魂魄。
“只要把这张符咒贴在那把短剑上,便可安然无恙的送他们回到凡间去。”盐诺有些焦急地说道。
秋芷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张符咒,上面确实写着东仁昭和东仁芯仪的大名,还画着封印魂魄的咒符。
“谢了。”秋芷朝着盐诺挥了挥手,随后离开了这片空地。
秋芷走后,盐诺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也总算落了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事到如今,盐诺对于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不求一丝原谅,只求能尽全力弥补了。
秋芷拿着符咒走进了韶府的厅堂内,朝着正在跟韶纹卿玩牌的白逾伸出了手:“短剑给我。”
“你怎么知道在我这?”白逾的注意力全在牌桌上。
“盐诺只给了我符咒没给我短剑,你之前又变装我的样子见过她,所以肯定在你那咯。”秋芷道。
“呦,什么时候变聪明了?”白逾将那把短剑拿了出来,突然站起身,举到秋芷连垫脚都够不到的地方。
于是乎,韶纹卿就亲眼目睹了白逾被揍的名场面。
秋芷拿着短剑跟符咒加快步伐走了出去,白逾更是连牌都不打了紧随其后。
“干嘛去?带我一个。”白逾屁颠屁颠地跟在秋芷身边。
秋芷什么都没说,心情复杂地走到外面,按照盐诺所说,将符咒贴在了短剑上。
好像从这里就能看见,清空白日中,有两颗浅浅的流星擦过天边。
“东仁昭和东仁芯仪吗?”白逾好像有所察觉。
“是啊,盐诺还保存了他们的魂魄,就让他们回到凡间去吧,忘记这一切的一切,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 ”
那两颗流星滑落到凡间,落到东仁商贸的门前,化作了人形。东仁昭与东仁芯仪看着家门前的车水马龙,总觉得头脑中有一部分记忆好像被删除了一样,好像存在过,但又怎么也清晰不起来。
“奇怪,怎么感觉好像被刺了一剑似得?”东仁昭捂着胸口,有些摸不着头脑。
东仁芯仪静静站在原地,不知为何,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望着雾江村最南边的那个小茅屋和土豆田,似乎曾有一位神明来过一样,好像看到了千万种和她一起经历过的画面。
不知不觉间,一滴泪悄悄落在了心底。
“叼妹!别发呆了,快来帮忙,今天的货物是烟花,可得小心点了。”
在东仁昭的一声吶喊中,东仁芯仪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帮忙搬运货物。
恍惚之间,好像有一颗土豆从天边掉了下来,滚落到东仁两兄妹的脚边。
“真是奇怪了,这天上怎么还掉土豆呢?”东仁昭疑惑地望着天空。
东仁芯仪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但心中似乎有枷锁禁锢着那段记忆一样,怎么也想不起来,情急之下,拆开货物的包装,点燃了一束又一束的烟花。
东仁昭并没有拦住她,而是凝重地凝视着白日之下绽放的烟花。
远在世界反面妖境之中的秋芷和白逾,此时正在一同眺望着高空。
“会遗憾吗?”白逾问道。
秋芷犹豫了片刻,垂下眼帘,还是摇了摇头。
此刻,在妖境的白日空中,绽放了一束绚丽的烟花。
“怎么大白天的放烟花啊?”
“是啊是啊!怎么想的?”
妖境中过路的妖兽纷纷议论起来。
紧接着湛蓝的天空中,一束接一束的烟花绽放开来。
秋芷抬起头来,情不自禁地湿润了眼眶。
望虚山不在了,我们曾作为伙伴并肩行走的路也终将消失在岁月之中。
可能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告别了吧。
两位神明与两位凡人,或许注定陌路。
再见了,东仁芯仪……
再见了,东仁昭……
愿你们在凡间一切安好。
以身入局
前脚,小药铺的伙计刚去韶府送了药,后脚周盲就踏上了去往喜子营送药的路。
顺利将药包交给守卫,离开之时,周盲突然有所察觉,有个披着黑斗篷的人正在跟踪自己。
恍惚之间,那人身上好像有缕缕绯烟抖落出来。
周盲心思缜密,特意改变了原路返回的计划,在喜子营附近与那人兜起了圈子。用草药的味道掩盖了自己的行动轨迹,制止躲到喜子营背后的一个夹缝之中。
那黑衣人跟到此处,突然迷失了方向,左右看了看,又将斗篷盖得紧密一些,向另一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