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临天下(18)
片刻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万辞扛着一大把满满当当的糖葫芦走到江修临面前,直接将整个稻草木桩扔给了他。
若不是这段时日以来在万府好生吃喝养着,就凭之前流浪的体格,这插满了山楂的木桩绝对能把他砸倒。
江修临喜出望外地接过,一边扛在肩上,一边拔出一根水灵灵的糖葫芦,美滋滋地咬下一口。
“侯爷,这个好好吃啊!”
万辞回过头瞪了他一眼,所幸这是闹市,人头攒动,他这句话没几个人听到便隐没在了人群里。
瞧见他这不谙世事的清纯模样,万辞只觉头疼,她懒得浪费口舌,直接拉着人快步穿过人群,走到了卖糖人的商贩面前。
“挑吧,喜欢什么图案?”
万辞指着纸上的各色形状对江修临道。
男人咧开嘴走过来,目光很快便锁定了一个锦鲤的图案。
万辞了然,随即对商贩道:“老板,来根锦鲤糖人。”
“得嘞!”
摊前没几个人,老板动作很快,拿起铁勺在纸上浇筑糖水,三两下就绘制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鲤鱼。
这场景,给江修临看的是啧啧称奇。
万辞付了钱,江修临忙扶住肩上的木把,把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又插上去,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接过来,宝贝似的捏在手里。
“侯爷……你不吃吗?”
从出来到现在,一直都是万辞在付钱,可却不见她给自己买些什么。
万辞扯了扯他的衣襟,将人拉到无人的巷子里后,才道:“今晚在外不要叫我侯爷,很容易暴露。”
回想起那日被突围的场景,江修临忽然就明白了其中利害,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那,我该叫您什么?”
万辞眯了眯眸子,调笑道:“你我二人扮作夫妻春节出街游行,你说,你该叫我什么?”
江修临哪里接触过夫妻之间的这种知识,脑子茫然地转了一会儿后,他歪头,眨着清亮亮的蓝色眼睛迷茫道:“夫妻之间,该叫什么?”
见他着实不懂这些,万辞于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道:“叫娘子。”
江修临老老实实跟着叫了一声:“娘子。”
万辞摸了摸他的脸,心情甚好道:“走吧,该回去了。”
“嗯。”江修临乖巧点头,一手扛着冰糖葫芦,一手抓着心心念念的糖人跟在万辞身后。
路过时,一只野狗蹲在草丛里啃咬什么东西。
弄出的声音不小。
江修临好奇往那旁张望了几眼,待看清野狗嘴里叼着的玩意儿,他当即惊叫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在地上,糖葫芦跟糖人全都摔了个稀巴烂。
他又急忙忙地去抓还剩下几块的糖人,可无一例外全沾了混了灰的雪,早已无法入口。
听闻声响的万辞折返回来,先是被草丛里的动静给吸引了目光。
那只野狗在看到她可怖的眼神后,瞬间就夹着尾巴跑了。
于是万辞上前,拨开了杂乱的雪丛。
地上被啃咬的面目全非的,是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荒民尸体。
万辞眉心紧拧,但现下不是声张的时候。
她转身,准备扶起地上吓得不轻的江修临,却没想到,再次看到了他头顶上冒出来的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江修临貌似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他被那尸体吓得不轻,呆呆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
万辞四下看了看,果断拽下身上的麾袍将他从头到脚都给盖住。
她顺势摸了摸江修临的后尾椎骨,果然,尾巴也出来了。
趁着现在没人,她拉着江修临,快步绕进巷子里往回府的方向赶。
就在两人走后,一道身着金丝蟒纹袍的身影从暗处走出。
他盯着敬安侯跟江修临离开的方向,得意般扬起了嘴角。
可爱的紧
江修临只是有些后怕,但并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子。
等回了王府,直到回了他的小院,门被紧紧关上,江修临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他小心翼翼脱下头上罩着的肩袍,手掌却意外摸到了两只毛茸茸的东西。
那一瞬间,江修临怔在原地,眼睛下意识看向了面前的万辞,不可置信地又摸了几下。
他揪着自己头上凭空长出来的耳朵,嘴唇抖着声问:“侯爷,这是什么啊?”
江修临被吓呆住了,以至于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见万辞不说话,他赶忙跑到梳妆台前,抓起镜子就照起来。
这下,不止耳朵,他还看到了身后的长长的一条白色尾巴。
江修临吓得大叫,抓着头上莫名其妙长出来的耳朵直拽,想把它们从自己身上弄下来。
可一拽,皮肉连心,痛得他龇牙咧嘴的,眼泪瞬间飚出来,只能一边扯一边哭,顶着红彤彤的眼圈求助似的看向万辞。
“侯爷……”
万辞走上前,伸手扯下他紧紧揪着耳朵的手,“松手。”
江修临半张脸都哭湿透了,恐惧地松开胳膊,哽咽着扁声道:“怎么办,侯爷,我是不是生病了?”
万辞替他抚了抚拧歪了的耳朵,沉声道:“没有。”
江修临带着哭腔的声音出来,害怕到了极点。
“可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吓人。”
正常的人是不会有这样一双耳朵的,也不会有尾巴。
此刻,他就像个妖怪一样。
突然多出来的东西让他浑身紧张哆嗦,厌恶又恐惧。
于是江修临伸手就要拔自己的尾巴,万辞急忙拦住他,锢着这人的两只手,直接将他推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