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临天下(20)
万辞见状,顺势道:“这种事朝中不少人都接触过,安大人要是不放心,将玉牌扔了便是。我只是不想见到安大人为难的样子,毕竟,距离竣工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安尚书神通广大,定能妥当处置。”
说罢,万辞就准备转身离开。
安奇正忙叫住她,感激地拱了拱手,道:“侯爷真是解了下官的燃眉之急,等工程结束,下官定上门拜谢。”
万辞皮笑肉不笑道:“安大人真是见外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两人没说两句,万辞就借口告辞,意欲回府。
然而,张公公却忽然叫住了她。
“侯爷,陛下有请。”张公公倾身,压低了声音道。
张公公是光熹帝身边的红人,若不是大事,定不会让他过来传话。
万辞看了看已经走远了的安奇正,抬指拂掉肩上的雪,这才对张公公道:“有劳公公带路。”
御书房。
光熹帝将一堆奏折摊在万辞面前,扶额道:“朕听闻敬安侯最近看上一个良家男子,整日将人关在府中,可有此事?”
万辞先是看向了光熹帝身旁站着的太子岑衡,后者默默与她对视一眼后,便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原来是为的这事。
想来,那一堆奏折,都是太子党那群大臣写的了。
万辞在心里冷笑一声,随即躬身道:“微臣近日的确是钟情于一人,儿女情长一事最是讲究两情相悦,更何况全京城的人都看得出,我与他关系匪浅,何来关在府内一说?”
“是吗?”光熹帝皱了皱眉,“这等私事朕本无意理会,但奈何上表弹劾你作风的奏章日夜不歇,朕头疼不已。”
紧接着,他又说:“为了区区小事就将敬安侯叫来,实在非朕之本意。”
说小了去,就是一个臣子的私人作风问题,但要是说大了,就是帝王家的脸面。
她敬安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与宰相齐肩,武与将侯齐名,一举一动虽不说要严于律己,可始终与朝廷挂钩。
所以光熹帝没在上朝时当着那么多的面公开提及此事,只是把人叫来御书房私谈。
万辞扫了眼桌上堆起来的奏折,眸光沉了沉。
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她对皇帝的仁慈感恩戴德。
于是万辞也不拘束,垂眸,恭敬道:“陛下圣明。”
光熹帝脸色缓和了些,大发慈悲地摆摆手,“只是朕一人之见,恐怕难以服众。这几天,弹劾你的奏章就没消停过。”
他拍了下堆起来的奏折,意有所指:“朕能理解,京中同龄女眷,独属敬安侯你尚未婚配,这些个老家伙们也不过就是担心你对人家不上心,到时别闹出事来。”
万辞的恶名在京城可谓是人尽皆知。
此前,她府上的妓子和小倌隔三差五就换一批新的,已然成了欢音楼的常客。
而她又性格孤僻,不喜参与热闹,每每不近人情的模样总要招惹某些人的不痛快。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能描述成风流潇洒,而唯独跟敬安侯搭边,着实让人在意。
万辞怎么会听不出来光熹帝话里的意思,他这是没亲眼见到情况,就给她安上了个欺男霸女的罪名。
看来,这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太子的目的便是在这里了。
“陛下关怀心切,臣感激不已。”万辞顺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若是陛下仍忧虑微臣待人之景,尽可派人来我府上一探究竟。”
岑衡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跟光熹帝互相对视一眼,立马站了出来,躬身道:“父皇,儿臣愿为父皇解忧。”
光熹帝笑了笑,便大手一挥,道:“也好,衡儿,你就替朕去敬安侯府上一观,瞧瞧那让敬安侯钟情的男子是何人物。”
岑衡嘴角扬起,倾身应下:“儿臣定不辱使命。”
看着这一唱一和的父子两人,万辞心中泛起森森冷意。
上门
本该是万辞下朝回府的时刻,江修临估摸着跑过来迎接,却见到了紧跟在敬安侯身后的男人。
他明显脚步一愣。
万辞见到人,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招了招手,示意江修临过来。
男人挪着步子走过去,拘谨地扫了眼太子岑衡。
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
上次在凤栖宫,他只远远瞥了一眼,没怎么敢多看。
那可是太子殿下,据说身份比侯爷还尊贵,是皇帝的儿子。
他怕自己不懂规则乱说话惹了事,到时候给万辞带来麻烦,因此全程都没怎么跟太子对视。
如今他竟是来了府上,眼神毫不掩饰地直勾勾看过来,江修临有那么点不舒服。
感觉这个太子看他的视线里隐隐有一股敌对的意味。
江修临不是很清楚这种情绪,只知道他现在不大想跟这人靠得太近,于是他挨着万辞,眼巴巴地道:“侯爷。”
万辞替他拢了拢敞开的衣襟,这家伙总是冒冒失失的,一出门就没个正行。
“这位是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闻言,江修临先是怯怯看了看万辞的神色,然后将目光转向了一旁故作矜持的太子身上,想起下人教过他的礼仪,略显生涩地躬身作揖道:“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太子清了清嗓子,说话的语调不冷不热的,始终端着东宫太子的架势。
万辞懒得跟岑衡介绍江修临,像是故意忽略他一般,万辞揽着江修临的肩膀就往厅堂走,还一边关切地问道:“早膳可用过?”
江修临摇了摇头,“侯爷未归,我不想吃。”
万辞颇为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走,陪本宫一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