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美。”言青虑抬头笑道。

“顶楼有最佳的景观台，还有天文望远镜可以看星星。”工作人员是个长相略带稚气的小姑娘，见言青虑对他笑，红着耳朵说，“不过今晚顶楼在办婚宴，景观台应该没有对外开放。”

言青虑并没有告诉小姑娘自己正是从顶楼下来的，只说：“那确实有些可惜。”

使用无线充电盒需要出示证件或者房卡，小姑娘方才看了一眼言青虑的住房信息，对他说：“其实次顶楼也有一个景观位，电梯出来两个右转有一个露台，虽然小了点，但是位置就在顶楼观景台正下方，正对螺犀湖，视野也非常好。而且知道的人不多，您也可以去那里看看。”

小姑娘说完，便取出充好电的手机交还给言青虑，末了还问他：“您是准备出去走走吗？”

如果不是准备出去，应该不会特意来服务台借用急速快充。

言青虑接过手机，说：“是的，原本打算出去走走的，现在想回楼上看看你说的萤火虫了。”

“真的很漂亮，您不会失望的。”

言青虑喜静，除非工作需要，从不出现在公众场合，外采或者泡在实验室是他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今天这场婚宴，看榆西辞的态度，更像是来跟久未碰面的宋綦见上一见。故而他吃完东西就从宴厅出来了，并且不准备再回去，免得被宋綦抓着跳舞。

叮——

言青虑从电梯中走出，转了两个弯后，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那个小姑娘所述的秘密景观露台，这个露台视野极佳，能将整个螺犀湖的夜景尽收眼底，露台两侧内壁还挖了一圈沟槽，种着颜色各异的杜鹃花，零星的几只萤火虫闪着晶晶白光，像小灯笼似的，在杜鹃花丛中飞来飘去。

星月交辉，万籁无声，树海碧波流萤醉卧于圆月之下。这样的景色，让言青虑忍不住打开手机摄像头拍了好几张照片。拍完之后，他手机放回西裤口袋，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挑挑拣拣选了一张最满意的景色图，打开榆西辞的对话框，选中图片，发出……

一只“小灯笼”倏地从杜鹃花中窜出，停在了他手背上，收起膜翅，腹部的光点忽闪忽没，可爱极了。

他重新打开摄像头，对准自己的手背，拍了一小段萤火虫的视频和几张近景图。

正当他准备将视频发给榆西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的斜上方传来。

“西辞，对我的安排还满意吗？”是宋綦的声音。

“多事。”声音是榆西辞惯有的冷淡。

“我多事？不能吧？难道是我理解错了？”宋綦摆弄着天文望远镜，又看了看榆西辞的侧脸，“就算你们藏得再好，也还是被火眼金睛英明神武的我发现了蛛丝马迹。我敢说除了我没人知道，就连初三都不知道！”

说完他还得意地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榆西辞只是看着眼前瑰丽烂漫的夜景，没有说话。

宋綦用望远镜看了会天空，没等到榆西辞的回答，又问：“你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

宋綦啧了一声，蹙眉问：“难道你们就一直这样？”

“哪样？”

“额，就是……”宋綦想了想，不确定地吐了几个字：“不清不楚？偷偷摸摸？”

榆西辞目光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宋綦，抿了下唇，道：“我没有偷偷摸摸。”

言青虑目光怔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手背上的萤火虫。

宋綦口中的“你们”是指他跟榆西辞吗？宋綦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清不楚……偷偷摸摸……

言青虑觉得自己今天运气实在很“好”，连续听到两次别人的墙角，尤其是第二次听墙角还听到自己身上……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再继续听下去了，他应该立刻走。但他的身体似是被什么东西锁在了原地。

宋綦的声音继续传来。

“这还不算偷偷摸摸？正常人谁会像你们这样？”宋綦环顾四周，说，“这里没别人在，你跟我说说，你俩是什么时候搞上的？”

“……”

“我是三个月前发现的。”不等榆西辞回答，宋綦自顾自地说起来：“让我猜猜啊，半年？一年？两年？三年？”一直到宋綦将年限加到七年的时候，榆西辞都毫无反应。宋綦又说：“我记得他一毕业就进了你的公司吧？之前听说他还拿了个什么十年工龄的纪念金徽章？”

说到这里，宋綦突然瞪大眼睛，震惊道：“你别告诉我，你们这么搞，搞了十年啊？”

榆西辞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这可让宋綦惊讶得如寒蝉般哑然了好几秒，他在三个月前秘密发现好兄弟跟言青虑暧昧不清，激动之余，当时的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神探再世、慧眼如炬，联盟情报署必有他一席之位啊！

结果呢！这两个人！竟然已经搞在一起！十！年！了！

算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当他的行长吧！情报署的位置不是他该肖想的。

宋綦幽幽地问出了一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你喜欢言青虑吗？”

这个问题让言青虑心弦紧绷，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手背上的萤火虫飞到他的手机上，手机屏幕依旧亮着，界面停留在他跟榆西辞的对话框，输入栏里有一条将发未发的短视频。他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就在他以为宋綦的这个问题依旧得不到答案的时候，榆西辞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不喜欢。”

言青虑自嘲地笑了下，他努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逼退哽在喉间的闷，但还是如坠绝壁深壑，无数苦与酸交错着刀子似的一片一片剜着、刮着、刺着他的心脏，他几度调整呼吸，还是无法缓解撕心裂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