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壑(49)
榆西辞眉梢微挑,没有揭穿言青虑的谎言。如果连言青虑的睡相都不算好的话,全星域就没有睡相好的人了。言青虑属于那种入睡前是什么样子,醒来后依旧是什么样子的人。在没有外力的影响下,他可以维持同一种姿势入睡并醒来。
睡觉前,言青虑去厨房喝了一瓶维持容貌的绿水,吃完桃肉蜜饯后,他又刷了次牙才躺下。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就在昨夜,他还准备等申调令通过后,他就回北部工作,离开这个有榆西辞在的地方。
没想到这才一天不到,榆西辞就成了他的领导,还为他受伤骨折,自己甚至把他带到家里照顾他。
眼下,这个人正睡在自己的床上……
很离谱,很魔幻。
室内无光,空调吐着呼呼冷风,这种有节奏的轻弱白噪音极度催眠,疲惫不堪的言青虑很快进入梦乡。
就在他进入第一阶段的深度睡眠时,两声沉而缓的闷哼将他拉回现实。
言青虑睁开眼睛,立刻摸到床头台灯的开关。
灯亮后,他趴在床沿,看到榆西辞痛苦地皱着眉,他慌忙问:“怎么了?”
榆西辞:“没事,不小心压到手臂了。”
“啊?我给你找个什么东西卡住胳膊行吗?”
“嗯。”
言青虑把自己的毛毯折成一个小方块,卡在榆西辞右胳膊肘弯和身体之间:“你小心些啊,别再碰到骨折的地方了。”
“嗯。”榆西辞回。
第二次熄灯后,约莫又过了半刻钟不到,言青虑再次在榆西辞的哼痛中惊醒,榆西辞又不小心碰到了残废骨折的小臂……
言青虑将榆西辞头下的枕头与毛毯对调了个位置,让榆西辞头枕毛毯,把枕头卡在胳膊窝里,再次嘱咐对方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
得到榆西辞可有可无的“嗯”后,他再次熄灯躺下。
然,坏事多磨。
第三次熄灯后没多久,言青虑又一次被榆西辞的痛哼声惊扰。
这一次榆西辞痛得薄唇轻颤,眉头紧皱,额间渗出密密的汗。言青虑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记得榆西辞以前睡觉并不怎么爱动,怎么又碰到了伤口了呢……
榆西辞眯着眼,喉咙偶尔闷哼两声。
不知怎么的,榆西辞想起不久前大橘为了求他摸摸头时,发出的喵喵叫。
当时没什么感触,眼下类似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只觉得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猫这种聪明的生物?
思及此,见言青虑心急如焚看着他的样子,榆西辞又哼哼痛呼了两声。
终章(上)
“你进去点。”言青虑说。
榆西辞缓慢挪动身体,左边的身体贴上墙壁,右边空出了小半张床的位置。
言青虑攥了攥手,又松开,随后抽出卡在榆西辞胳膊弯里的枕头放在床头。
言青虑在榆西辞的右边躺下,轻柔托起对方的大臂放在自己的胸口,并将小臂置于两肋之间。然后他又将空调调低了一度,关灯后他一手按着榆西辞的大臂,另一只手的手腕盖在榆西辞的手上,说:“这样你就不会再碰到骨折的地方了。”
“谢谢。”榆西辞道。
“这样你会不舒服吗?”言青虑沉默几秒,问道。
“不会。”榆西辞回。
“会介意吗?”言青虑又问。
“不会。”
“那睡吧,晚安。”言青虑闭上眼,榆西辞的手臂压在他的心口,颇有些重量,但不至于让他无法呼吸。
“晚安。”
榆西辞于黑暗中睁开双眸,眼下他整个人被卡在墙壁和言青虑中间,动弹不得,连翻身都做不到。
右边肘弯下,是言青虑的心脏,心率异常的心脏。
他等了一会,等到言青虑的心率和呼吸都渐近平缓后,他歪下头,贴在言青虑的肩膀处,闭上眼睛。
门铃响的时候,言青虑正在拆制作机械腿的材料包裹。正当他准备起身去开门,言青虑先他一步。
“榆先生,您需要的东西,都带过来了。”门外传来一声机械音。
“进来吧。”榆西辞侧身,让对方进入。
言青虑看着初三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滑入客厅,与他四目相对。
“你好,我叫初三,我来给榆先生送东西。”初三礼貌打招呼,并表明来意。
“你好,我叫严遇。”言青虑答。
初三的面部视区从言青虑的头顶扫向脚面,它滑到言青虑身侧,面部视区很不矜持地露出两个一闪一闪的粉红爱心,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顶着严遇皮相的言青虑:“没有吧,应该是第一次见。”
“我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初三问。
言青虑:“?”
榆西辞:“……”
在言青虑准备报电话号码前,榆西辞打断了他。
初三被榆西辞带到卧室:“榆先生,我把您的衣物放在这个衣柜里?”
“嗯。”
初三将榆西辞的几套换洗衣物放进言青虑的衣柜中,整理完毕后,初三扫视了一眼这个小卧室,说:“您晚上睡哪里?”
榆西辞:“自然是床。”
初三:“可那是单人床。”
榆西辞:“正好可以并排躺两个人。”
初三问:“两个人的睡眠质量都会受到影响的吧?需要我为您定个超大床吗?现在定,最快明天就能送到。”
榆西辞的视线移向小床,床头横排摆着一个枕头和一个被当做枕头的毛毯,床中央的薄被他迭得乱七八糟,他道:“不需要。”
“那好吧。”初三问,“您的书和电脑需要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