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至死(104)
第四天他屁颠屁颠地跟着,却被晏从屿拦下。
江雁生装出不解的表情,想蒙混过去。跟滑溜的鱼似的钻出去,揽着过路的谢允川,哥俩好似的说笑。
“帮我帮我,他要拦我。”
谢允川无动于衷地看他,再看看身后站得笔直的晏从屿,并不想加入这种小情侣地玩闹把戏。
非要选一方战队,他必然支持晏从屿。
“不用在我这下手。”
江雁生瞠目,有些难以置信:“不够意思。”
算了,条条大路通罗马。
“晏从屿,让我去。”
他双手合十,有些卖惨地求人。
晏从屿皱眉:“不要撒娇。”
他昨天专门咨询过前台,门是可以在外面锁的。他对江雁生勾勾手,等对方过来计算角度一把将人推进去,利落上锁。“江雁生,好好在里面呆着。”
“不要妄图找前台,打过招呼。”
本来反抗但是没成功的江雁生:……
他丧气地蹲在门后面,有些不得劲儿。
生气地嘟囔:明明说好的。拿起桌上的水果一点点撕开皮,为泄气似的抛进垃圾桶。
他洗掉手上的汁液,拍拍手在房间随便转了转。这里是五楼,距离地面十多米,看着怪吓人的。窗户口对下去也没棵树,光秃秃怪干净的。
好。天无绝人之路是吧。
因为绝起人来根本无路可走。
这老式酒店公调外机坠在窗户口下方,零件看着就有些老旧松动。江雁生吃掉桌面上的水果,有些冷静地思考路线。
园区还是那个样子,但是比起前两天,静得能听见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沉的阴雨也被攒过来聚在头顶上空。
仿佛一个倒扣在天上的巨大鸟巢,黑压压的将人笼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压下这金钟罩。
周遭安静得有些诡秘。在狂风大作的前一刻,堪堪维持着表面的肃穆。
覆巢之下,暴风骤雨会掀起巨大的海浪狂放地淋在人生上,撕咬着扯下新鲜的血肉,猛地将人拍入地底。
谢允川提前做了布控,让很多人隐入房区,自己带人控制着进口。皱着眉伏在凸起的山地上面向下巡视一圈,几乎笃定道:“晏建林不在。”
一拳焊在地上:真被江雁生估对了。
在晏从屿的人和晏三儿的人碰面的同时,谢允川遥遥看向对面站得很高的晏三儿正拿着望远镜眺望。
他打定主意:得把晏从屿换下来。手指拍着膝盖记时间,眼神却一秒没从下面移开过,长时间盯着一个位置让他头脑有些发昏。
谢允川快速变换着视线,找寻最佳的突围点。
吩咐旁边跟着的人:待会儿看我手势包围。现在我先带人下去,你负责掩护。
扣动扳机的声音由远及近,拼着命在弹雨中奔跑,躲闪,翻身找到掩体的感觉已经刻进肌肉里,不需要他思考就能够扫腿蹲下。
在手下的掩护下,子弹擦过外套他猛一个转身,精密的大脑计算着距离,抬手瞄人,左手辅助,扣动扳机的动作行云流水。解决完后朝晏从屿跑过去,双方交换一个眼神:“先走。”
晏从屿冲他点头:“刘宇,走。”
天上堆迭的阴云被风扯动,已经偏移在天空下角。阴云密密麻麻的黑团露出点细小的光线,子弹划破长空长驱直入,打穿云层射出一条条通往地面的光路。
场上瞬息万变。
抬头隐隐有出太阳的趋势。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晏从屿拿枪在前方撕出一个口子往进口那里走。四四方方的人突然涌出来,像一桶油哗啦啦从起伏的地上倒下来,顺着脉络贴入低地。
谢允川抽空看晏从屿的情况,目之所及却是泥点子一样的人。他咬牙解决完最近的一个人骂:“该死。”
将枪转一圈挂在拇指上,屈立另一只手,前臂垂直指向地,指尖紧闭冲不远处的人打手势,两只手再绕一下,示意行动。
“老板,快走。”
刘宇闪身从晏从屿身后斜切过去,一脚提到那人拿枪的手上。附身用力扣着那人的脖子提起来挡在自己面前。
谢允川埋伏的人架着狙击,一直趴在地上锁定人的狙击手被解放似的,视线顺着子弹追过去,钉死离晏从屿最近的人。
晏从屿回身和架枪的人立定在战场上,身体和刘宇靠在一起才察觉到人肩膀受伤,血水流出来打湿衣服,却一声闷哼都没有。
高度专注的神情抹杀掉他现在的痛觉。
“总……”
晏从屿伸手将刘宇挡在身后,语气不容拒绝:“解决完一起带人走。”
耳边全是子弹摩擦空气的声音,撞在□□上爆发出粘腻在鼻尖上的血腥味,刺目的红摔在地上是砸烂的西瓜。
那一瞬间,晏从屿似乎丧失嗅觉。
铜锈臭味被灌进心肺里,再也闻不到其他。
“晏从……”刘宇忽然大呼一声,天地仿佛随着震颤。他不过大脑使劲将人拉下来。斜前方一颗子弹冲着晏从屿的面门扑过来,人太多应接不暇,狙击手也不能面面俱到。
晏从屿被那爆发力拽下身,子弹擦过头顶的空气撞向远处。
“砰”的一声,晏从屿只看见刚才动手的人手臂中弹不受控地尖叫一身。愣了一会儿才回头,那里站着江雁生,拿着马格南左轮,心很大竟然在地勾唇笑。
刘宇马上补枪,收了那人的命。
该怎么形容那一瞬?
只觉得子弹是打进心里,也“砰”的一声响,震得他五脏六腑都是麻的,一直延伸到握枪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