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至死(75)
晏从屿在会上没分心,一结束就往旁边设计师那边儿看,视线能绕房间一圈,没注意到旁边有人和自己说话。
刘宇知道他在找谁——江二公子嘛,都能把墙盯出洞来。
晏氏一个高层没让话掉在地上,看总裁没回复的意思他答了:“是啊,不过难啃的骨头才香!”
“果然是年轻人,有底气。”吴送拍拍他的肩有些快慰地笑,“哎呀想当年,咱哥儿几个也是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周边有跟了他好几年的人,忆及往昔峥嵘有些潸然,不自觉地跟着念叨当年的雄心壮志。
“诶,老廖,这话说的,你现在也大有作为,旁人够都够不着。”
晏从屿几步路的时间里一直沉默着,众人以为他是没谈拢有些烦,都相当有眼色地没再问些无关痛痒却又必须回答的话。
“总裁,直接回酒店吗?”
刘宇合上车门,确认周思发过来的行程。
“谢允川还有多久?”
“半个小时后落地。”
“去机场。”
晏从屿说话非常简短,他现在有些倦。安排好后摘掉眼镜闭眼假寐。回过气来才看手机,委婉地问江雁生在忙什么。就算是划进圈子里的朋友,提醒一句也很正常。
对方这次很及时。
说没忙什么啊 ,然后问能不能打电话。
想了一下,身体往上靠了点说嗯。
“晏从屿,午好。”
“嗯。”晏从屿揉了揉眼角。
“没有了?你应该对我说午好!”江雁生带着玩笑的语气强调。
有点可爱。晏从屿笑了一下:“我喜欢当面说。”压下想问好的欲望换成在做什么。
真的说不过。
晏从屿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江雁生甚至能想到他正色的样子,一脸认真不似作伪。偏生那调子又压的低,变着法地勾人。
在做你。这可不能说,他略微遗憾开口:“没什么事,在酒店待着很无聊。”
“今天设计会面,应该有结果.”他点到为止地说了两句,像在闲聊没点透。听的人还是一下抓住重点,里面意思很微妙。
等人断电话,江雁生暗自磨牙。
李毅成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虽然不期待他大马金刀地改革,力排众议于他却是职责所在。
这点也办不到。
确确实实有些生气,他摸出根烟夹在之间没点火,喂进嘴里咬一口等着人回来。
不知道的以为他捉奸呢。
李毅成一行人应该是没在外面吃饭,回来的很快。除开几个小助理都面色不虞,也没有说话,沉默让氛围变得尴尬。
“李老,有点儿事。”
江雁生语气和表情都很好,带着笑。
很场面的笑。
最先反应的不是李毅成,他身边的助理小付惊讶地转头,面色变了几变,欲言又止的模样。
随行的人没被这个插曲影响,颓丧地回了自己的酒店房间。
小付觉得他快变成抓耳挠腮的野猴子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很清楚江雁生来的目的,八九不离十是为设计徽标的事。
“好,去那边吧。”李毅成定定看他,似乎在揣摩他的表情决定等会说话的内容。破天荒有种做贼的心虚,搜肠刮肚找好说辞决心安抚好这位年轻人,他不喜与人交恶。
“我是不是不能参与设计?”
这里是风口,也不会有人经过。
江雁生粉色的衣摆被风吹得起起落落,他早把烟扔了,视线落在远处显得空。在他眼前的仿佛不是高楼林立,而是曾经沧海。
李毅成安抚的话语噎在嗓子眼,被人戳中后不自觉咳了两声,视线落在前面人身上又移开放在墙角的柱子上。
“雁生,几十年前我就在里边儿了……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前段时间上面好多人吧被彻查……”他决心说很久,话一开头就是历史。
江雁生没有打断人说话的习惯,长篇大论也只当听个乐。
一开口,谁都知道,避而不谈就是态度。
赤裸裸的。
“我没有要名的意思,本来就是为了设计,以前也说过只能尽力提一点想法。”
江雁生知道他的不容易,于是明晃晃地把以前的话摆开,大大方方地退步。
即使我的想法有用也不需要提名。
“雁生,现在情况不一样,因为清洗人人自危,搞得大家草木皆兵。你的提议原则上没问题,但这挂牌儿的有区别……就是有人不认外招的,说自古洎今没有明面上的说法……”
约定俗成的观念根深蒂固,限定的框架无法勒马就已奔上悬崖。
天空近处有白鸽成群的白鸽在飞,扑棱的翅膀扇出一根根羽毛,像是纷繁的雪花。它们盘旋在广场又落下,井底之蛙在哪里都可以具象化。
这不是迂腐、死板,这是经年累月的规则。
接触设计的随性人员都有保密协议,既然能伸手,江雁生不知道看一眼提出想法有什么问题?
问题只在他们不接受这个想法。
鸽子落在喷泉边上,梳理着毛发。慢条斯理地像老式贵族,抖抖身子又飞了。
明明可以非得很远。
但它像是试飞,很快又停在同伴身边。
“好。”多说无益,江雁生冲他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离开。李毅成算是掏心掏肺,但这个结果明显是已经决定好,自己不来问就没打算说。
那一群鸽子像是狂风一样起飞,煽动着周围的空气,空中掉下几根斑杂的毛。
“江老师!”小付有些担心地看他走出来,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已经把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