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诡记(10)
我转头看了一眼,问:“我背后有什么么?”
他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长舒一口气,说:“好像,好像没什么。”
我打开电脑,开始噼里啪啦敲字,“最近怎么样,陈先生,听说你的公司上市了,恭喜啊。”
他扯出一抹苦笑,说:“都是运气好。”
运气不过是成功者的谦词,我不当真地笑笑,又问:“身体怎么样,还会有以前那种紧绷感,有别人在窥伺的感觉么?”
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我的房间是密闭的之后,小声说:“我感觉那人到我们家里来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见了,那人,那人伴着清明的雨声,走到我家里来了,他,他有时候就坐在我的枕头旁,沙沙沙的。”
现在刚过芒种,意思这声音响了个把月?
我头皮一阵发麻,说:“也许你是幻听了,你知道的,癔症者通常会自己创造事物,其中包括声音。”
“不,是真的,我真的听见了。我的家很大,晚上我一个人的时候,就能听到这声音!”陈海乔激动地说道。
“好的好的,那么,确实有这个声音。”我安抚道:“那么您的夫人呢?您既然这么害怕,我想,嗯,我的意思是说,你还有勇气一个人呆在家里么?”
“啊?”陈海乔呆愣片刻,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我和我爱人离婚了,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
“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我翻开病例,将这一个新的信息更新上去。刚上市就离婚了?这恐怕不是女人的主意。
“医生,求您救救我!”陈海乔拉开袖子,手臂上是几道刀口,“我,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我不露声色地点点头,“放心,有药的。”
有一定自虐倾向,看来是严重了。
是什么加剧了他的病情?
“那人,一定,一定会杀死我的!”陈海乔略带绝望地喊道。
“陈先生,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治疗方案?”我顿了顿,犹豫很久还是劝道:“这个世界说不定有好几次元,额,我是说,借助非自然力量……”
没想到陈海乔从善如流:“林医生,我早就尝试了,你看。”
他从脖子里揪出长长的红绳,绳子上绑着一颗滚圆乌黑的佛珠。
中西医结合治疗,不愧是我的患者。
我淡定地点了点头,说:“那我再给你开点安定片,记得按时吃药。”
送走了陈海乔,我内心沉重,这来来回回几个患者,都不见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赚回头客的钱。
要不,和师傅通个电话,他老人家说不定有办法。
“师傅,是我。”
“你小子,回来了?”话筒那边传来他慵懒的声音,恐怕又是在哪里公款吃喝。
我呼喇了两句,切入正题问:“陈海乔他最近癔症更严重了,我给他开了最高剂量的安定片,但也不是个事,师傅,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这倒是个怪事,”师傅陈吟片刻说:“不行,就给他开住院单子,管控起来,省的自残。”
“大小是个总经理呢,人家每天日理万机,哪里肯住院哦。”
“我们H市,一块搬砖下来就能砸死一个总,说起来,最近有个医学研究会,我人不在,你替我去,穿的好点。”
得,还接一活。
精神科医学研究会也分级别,像这种叫我去的,恐怕就是划水型的。
认识认识人也挺好,扩展人脉。
我安慰自己道。
安全地度过一周,我似乎恢复到原先平静的日子。
既没有在不同的地方醒来,可爱的影子也乖乖呆在我身后。
朕心甚悦。
好心情一直保持到研究会结束,撞见许久未碰面的柳舒河为止。
“哎,林医生,别来无恙啊。”
“柳总,失敬失敬。”
我仰起头,恭维地扬起笑脸。
柳舒河优雅又自然地把手搭在我肩上,说:“林医生,我已经提名您作为研究会的委员,将来也可以为精神病医学再创辉煌,先提前恭喜林医生了。”
我瞪大眼睛,这才注意到人家是从主席台下来的。
“我们柳家,在地界上也是说得上话的……”
言犹在耳,终于领略这些财阀的手段了。
我不动声色地将肩膀移开,而后说道:“多谢柳总抬爱,我才疏学浅,又是代我老师来参加会议的,恐怕以我的资质,要让您和几位代表失望了。”
“哪里,自从您上次给我面诊之后,我神清气爽许多。”
我上下打量柳总,这人除了白到贫血的肤色,哪哪儿都挺精神的,要不是他付了我们医院不菲的面诊费——
我狐疑地辞让,说一些我还差的远之类的屁话,柳舒河却很纠缠,还说要约我吃饭。
“林医生,我看背影就像是你!”
陈海乔,他也在这里?
我的天,这是医学研究会,还是慈善商会,竟是些生意人!
好在陈海乔替我挡在前面,我这才从柳舒河那里脱身。
“林医生,好巧,怎么,您和柳舒河认识?”
陈海乔西装革履,通身的气派模样,我讪笑道:“一面之缘罢了,柳舒河很有名么?”
“说起柳舒河可不得了,人家背靠柳氏集团,业务地产医疗教育,你想得到的人家都投,可是我们H市的龙头老大。”
正听得索然无味之际,陈海乔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说:“柳舒河这个人可不简单,柳家发迹全靠他,听说他痴迷于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