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诡记(13)
接下来的一切叫我瞠目结舌:原先崩腾的江水变得浑浊不堪,江面上的雾气中响彻鬼混的哀鸣。
我脚下的绵软土地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鲜红的仿佛沁了血。
天地阴沉,前后俱是残缺不全的鬼怪,人面兽身,面目狰狞的妖邪嘶吼朝我扑来。
“啊啊啊——”我连滚带爬,匍匐于阿恒的脚下。
他抬起我的下颚,如同看一只蝼蚁般怜悯:“林寒哥哥,我若愿意,你就是这里的神,我若不愿意,那么你,将永永远远,不得往生。”
“阿恒……”我不想顺从他,更不敢忤逆他。
进退两难中,黄泉尽头的虚空突然传来声音:林寒,林寒。
我看见阿恒的脸像是面具一般寸寸干裂,无数的鬼魂从他充血的眼眶中飞扑出来。
“林寒哥哥,我会再去找你,等我。”
等我醒来,又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好嘛,医院已经是我第二个家了。
“林寒,你怎么样?”师傅探着我的额头,说:“叫你平常多吃点,这下好,只剩个骨架了。”
我龇牙一笑,浑身酸痛,原来两只手上都挂着点滴。
我胡汉三还是回来了!
难道千钧一发之际,是师傅呼唤我,打破了我的幻境?
“师傅,那个陈海乔怎么样了?”
刚刚还嘻嘻哈哈的师傅,脸上变得严肃起来,说:“可别提他了,他是个杀人犯!”
“!”我睁大了双眼,复述:“杀、杀人犯!”
师傅揉着太阳穴头疼地说:“也怪我没有对病人尽调,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保持稳定,才把他介绍给你,谁能想到他早几年就杀了人,这几个月还陆陆续续地杀人藏尸。乖乖,幸好你没事。”
“我,我晕过去了,后面怎么样,我都不太记得了。”
哎,大梦千秋,再这样下去,我也想杀人。
“咳咳。”旁边响起一阵男声。
师傅像是突然间醒悟,“哦哦,你这次平安无事,还多亏了柳先生,柳先生您坐,千万别客气。”
眼前人走到床边,摘下口罩,近乎苍白的唇微启:“在下柳舒河,林医生,好久不见。”
“柳先生?你,你怎么会?”柳舒河救了我?
看我一头雾水,柳舒河笑了笑说:“巧了,那日我正要拜访陈先生,结果正好撞见他行凶,便制服他了。”
那还真是,挺巧的。
“陈海乔,他怎么样了?奇怪,按理说我给他开了镇定剂,也不至于精神病发作吧。”
柳舒河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他死了。”
“……”
“他怎么死的?你、你杀了他?”
“想知道的话,我们可以详聊,我是说单独聊一聊。”
师傅按住了我,说:“柳先生,很感谢你的仗义相助,但是林寒刚从昏迷中醒来,不宜情绪激动,有什么话我看还是过一阵子再说吧。至于陈海乔,我相信警方自有定论。”
“我都可以。”他摊摊手,说:“林医生以身犯险的传闻已经在医学扬名了,我想借着这个东风提议林医生为医学研究会理事,如何?”
我和师傅对视了一眼,后者笑道:“林寒才疏学浅,以他的资历进协会已经勉强,要是立刻走马上任,恐怕不妥。”
“多谢柳先生抬爱,我想还是在锻炼一下吧。”我也赶忙说道。
柳舒河随意地点点头,也并不勉强,师傅和他称兄道弟地一前一后走了。
我察觉柳舒河走路姿势有些怪异,两条腿似乎折了一般,一拐一拐地在地上拖行,但是不同于那个夸张如兽的外卖小哥,柳的姿势是灵活且隐晦的。
“就是神佛鬼怪之事,听说很多老板都推崇他,也是因为他料事如神的原因。”
陈海乔的话言犹在耳,不禁让我对柳舒河有些忌惮。
冥婚
我找出柳舒河的名片遂又放下,虽然我很想问问在我昏迷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例如陈海乔究竟是怎么死的,但是这段时间种种诡异之事令我不想在节外生枝。
“叮叮!”床头的护士铃突然响起来,我孤身一人被吓了一跳。
“哈哈,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对讲机那边传来护士梅梅俏皮的声音。
“有事说事,你的林大医生还病着呢。”我没好气地说。
“今天是魅吧三周年店庆,四人同行可以打三折,我这里还差一人,走不走?”
“合着你们是打麻将三缺一?”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妹妹,我还病着。”
“你已经躺的够久了,在躺下去就该退化了,我这里都是单身的妹子,这么好的事,我都是先想着你的。你要是这回不来,别怪妹妹以后不想着你。”
“不会又是什么拜金女吧。”
“不是,都是我的好闺蜜,盘顺条亮。”
我将信将疑地披上外套,打了出租车就出院门了。
魅吧是一家夜店酒吧,可以说是青年的聚集狂欢地,那里常驻几个歌手都小有名气,坦白说,下了班偶尔奢侈一把还是蛮放松的。
“这就是我给你们常说的林医生,林寒。”梅梅身着吊带,显得青春时尚,“这两位是我高中死党,甜甜和瓦瓦。”
“你们好。”我尽力显得绅士一点。
“哇,梅梅,你可没说林医生这么帅呢。”
“是啊是啊,看起来又奶又狼。”
哦豁,我在前面走,嘴角真是压了又压。稳住,林寒,脱单在此一举。
甜甜指着大门问:“奇怪,今夜魅吧不是做活动么?门口怎么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