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家的野犬对我上瘾(16)
寸头那媳妇进去前哭得梨花带雨,现在看着好多了,还不时朝杨宣掩面笑笑,脸红扑扑的。
骆肇当时那一凳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寸头男嗷一嗓子叫出来,一条腿跪到地上。
现场都给吓傻了,屋里其他人全都朝骆肇扑过去,扯着他胳膊把人掰开。
骆肇也不是吃素的,桌子板凳全用上了,一个人对付他们一群,被围着的时候用脚狠命踹翻他们,丁点不心软。
姜屿臣要上来把他拉开,被他推进旁边的柴房里,从外面把门锁上,任凭他怎么拍门都没用。
后来是村里年长的几个叔叔把他们隔开。
现在骆肇那个家比之前更乱。
本来也没几件家具,现在全毁了,那几个麻将桌腿全断,立都立不住,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绿白相见的麻将滚得到处都是。
刚也不知道是谁,把东西往墙上丢,骆肇爷爷的遗照一下脱了线,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一切发生时,伍婆就躲在角落里,睁着双浑浊的眼睛,惊恐地望着这一切,半张不张的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派出所门口一散,姜屿臣先扯过骆肇,拉着人上下看,问他,“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他之前给人捂住伤口的纸巾又给染红了,现在上面刚给换了一小块纱布。
本来身上的伤都快好了,现在又给添了身新的,怎么看怎么不顺当。
骆肇低头说不用。
姜屿臣几件事都不知道先气哪件,只能先压着,问杨宣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杨宣“嗨”一声,掏出根烟叼嘴上,“他们租了我们家的地,我给免了一年的租金,这事儿就算了了。”
姜屿臣刚要开口,杨宣又道:“村里的地一年没多少钱,再说那孙子膀大腰圆的,皮外伤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他这么说姜屿臣心里定了不少,还是说,“谢了啊大宣,这次赖我,那些话说得没太考虑后果。”
“没事儿,反正已经解决了。”杨宣是真觉得无所谓,又朝骆肇努努嘴,“伍婆那边松口了么?”
“还没,回去之后再说吧。”姜屿臣叹口气。
刚才那架打得惊心动魄。
去派出所之前,伍婆还坐在地上,抱着他爷照片的一角,像是完全失了神志。
姜屿臣那会儿到底没狠下心,从外面搬个小马扎进来,扶老人坐下,又给了一百块钱,找了个年轻姑娘在旁边看着。
本来以为这次回来还要再劝好一阵,没想到他们只是到门口,还没进到屋里,伍婆忽然跛着脚从里面出来。
红着眼睛,朝骆肇不停打手势,又拉过姜屿臣的手,嘴里“嗯嗯啊啊”了好半天。
手势比得乱七八糟,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伍婆同意骆肇去江城读书了。
“有说其他条件么。”姜屿臣问。
骆肇摇摇头,脸上也有些惊讶。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怕老人忽然变卦,姜屿臣他们当天就一块去村长那开监护权授权委托,骆肇又找了学校的老师。
姜屿臣在档案上签字,办了学籍暂存,又请人老师吃个饭。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转到骆肇学校,是姜屿臣有其他想法。
“什么......中考少考一门?”杨宣惊讶。
姜屿臣点点头,“中考的第一天,村里人把骆肇绑在他们家一楼的柴房里,不让他参加考试。”
后来是跟姜屿臣搭话的小姑娘看到了,偷偷溜进去,把骆肇放出来。
其实说少考一门也不完全对,监考老师见骆肇满身伤,以为出了什么事,定了个意外处理,还是放他进去考了。
但因为时间太赶,语文没写多少就交了卷。
小姑娘还说骆肇曾经帮她收拾过村里那些欺负她的男孩子,是好人。
好人骆肇被村里当成压榨工具。
伍婆是村里出了名的赌徒,打牌成瘾,但又因为听不见,输的比赢的多太多。
有时候骆斌寄钱过来,她还有钱还上,可没有的时候,欠了钱,骆肇得免费去给人家里做苦力。
挑粪、赶牛、种地、甚至搬砖盖房子,什么都干过。
要是不去,他们就会拿着欠条去找催债的,催债的就来找伍婆。
每天堵家门口不让人出去。
骆肇身上那些伤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骆斌和骆肇,兄弟俩在同样的时间做着不同的事,一个欠,一个还。
也是听了这些事,姜屿臣才理解骆肇为什么那么在意那房子的钱,因为他命里就揣着帮人还钱的命。
老太太尽管耳聋,眼睛却不瞎,分明看到那些事了,却装作没看见。
因为在她眼里,亲孙子绑在身边,不去读书,才能更好地照顾她,“身体力行”地去还那些借来的钱。
“这群人真不是东西。”杨宣叹口气,说他,“那现在打算怎么整,不去这个学校了?”
“他这情况去普高太亏,回头我找熟人问问,看能不能去那些好学校办个借读,或者参加校内考试也行。”
姜屿臣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学校,尤其是高中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他也压根没想过骆肇跟不上这个问题,语文卷子空一大半,总分都比普高线高四十几,还有什么是人不能的。
回程路上。
姜屿臣把这事跟他说了,原以为要劝好一阵,结果骆肇没说不愿意,倒是直接问内部考什么时候。
和他对着干这么久,现在突然变这么听话还有点不习惯。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懂事,给家里大人们添麻烦了?”姜屿臣皮笑肉不笑,声音故意往下沉两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