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上(96)
忽然她望见一辆漆黑的宾利,车牌号有些熟悉,她拉过赵孟殊袖子,眯起眼睛,“那辆车是不是傅清瑜的车?”
赵孟殊抬起眼睛,眸色微顿,而后缓缓收回视线,淡淡“嗯”一声。
陈书笑起来,“没想到,离婚之后她连你送她的车都不开了。”
很长一段时间,那辆银顶迈巴赫都代表着傅清瑜本人。
忽然,她大叫一声,“阿伯,我要下车!”
车缓缓停下,她迫不及待下车,大衣也没披,光裸着手臂和肩颈下车,一溜烟往人群深处钻去。
司机转过脸,问询,“先生,要去追小姐吗?外面下着雪,小姐又穿得那么少——”
赵孟殊并不应声,依旧慢悠悠翻看手中的书页,言简意赅,“不用。”
司机回头,绿灯亮起,黑色劳斯莱斯便继续行驶。
陈书兴致勃勃下车,刻意将手机和大衣都落在车上,穿着长长的礼服裙,没走几步,纱裙裙摆便脏得一塌糊涂,七厘米高跟鞋磨得脚痛。
这不是最严重的。
最令她不能接受的是深冬刺骨的冷意。
光裸手臂已经冻得发青,她摩挲着手臂,小心蹲在路边的台阶上,心里祈祷傅清瑜赶紧看见她,过来接住她。
在骨头缝都冻得发疼的时候,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她面前,漆黑漂亮的车体,车牌号是刚刚认定的那一个。
车窗半落,透出令她鼻头发酸的暖气。
车门开了,司机说:“小姐,上车吧。”
陈书警醒抬眼,演得很真,“我不认识你。”
司机笑了笑,“我们老板姓傅。”
陈书窃喜,面上很淡定,“哦,原来是我前嫂子。”
陈书勾了勾唇,抬步上车,出乎她意料,后座空空荡荡,车厢里只有她跟司机。
陈书心底大惊,见不到傅清瑜,她演这一出戏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把自己扔在车上冻死吗?
她有些委屈,问:“你们老板呢?”
司机道:“小姐,我们老板知道你不喜欢她,便提前下车为您腾位置,她坐别人的车走了。”
陈书:“……”她用力伸手扯头皮,要不然会发疯咬人。
司机将陈书载到会场,见陈书安全走入会场,低头给傅清瑜拨电话,“BOSS,您猜的没错,陈小姐确实是参加慈善晚宴,她是从赵董车上下来的,殊途同归,赵董应该也是要参加这个晚宴的。”
傅清瑜:“那我就不参加了。”
就如同陈书认出傅清瑜的车,傅清瑜也一眼认出赵孟殊的车,既然已经离婚,她不想跟赵家任何人产生联系,就连做善事,也不想跟被帮助的人见上一面。
傅清瑜刚到会场,跟主办方寒暄片刻,又跟郎思文交代几句拍下预定好的藏品,她便转身往会场内部走。
趁着人还没齐,她直接从内部通道离开。
穿过罗列着展品和壁画的展厅,又推开隐藏门,才是直通车库的电梯。
走到电梯前,脚步还未落定,便被一道甜美女声唤住,很熟悉的声音。
“清瑜姐,刚刚你的司机帮了我,要不然我得被冻死,一会儿我请你吃个饭?你放心,无关闲杂人等绝不会出席!”陈书殷勤看着她背影。
不得不说,傅清瑜衣品很好,穿着一条黑色缎面裙,身姿窈窕婀娜,有一种死了丈夫的清冷美感。
她回眸笑了笑,冰雪初融的模样,“举手之劳,吃饭就不必了,我跟赵先生刚刚离婚,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趁着电梯没到,陈书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你要因为讨厌我哥而讨厌我吗?”
傅清瑜温和而真诚道:“阿书,没有的,我讨厌你跟赵先生无关,从你第一次对我说我是桑小姐替身的时候我就对你有些忌惮了,不过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无心之言,直到上一次在沉园,听到你说得那些话,我才知道,你只是单纯讨厌我,想跟我挖坑罢了。”
她微笑,眼神温和看着陈书逐渐因窘迫而发红的脸,柔和道:“阿书,我在赵家三年,你我从没有建立真挚的友谊,我讨厌你就如同你讨厌我一般。”她再次重申,“这绝对跟赵先生无关。”
电梯到站,傅清瑜抬步进去,直到电梯门闭合,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温和而满含笑意的,但她说出口的话却那样锋利而冷酷。
推开隐藏门,果然看到在展厅里坐着的赵孟殊,他姿态闲雅,身侧的古董小几上放着一壶凤凰单枞,茶香馥郁,带着花蜜的微甜。
“我被你前妻羞辱了。”她相信赵孟殊不耳聋,肯定听到刚刚她跟傅清瑜的一番切磋交谈。
她虽然惜败,但总是不服输,觉得自己是更有理的那一方。
赵孟殊敛眸,淡淡道:“原来说实话就算羞辱,她说得那些话,没有一个字是冤枉你。”当然,也没有冤枉他。
饮完一盏茶,赵孟殊起身,推开隐藏门,同样等在电梯前,陈书跟上去,“拍卖会还没开始,你就走啦?”
赵孟殊瞥她一眼,“傅清晗回纽约,你不去送机?”
陈书抱起手臂,“傅清姿去,我就不去了,关系太尴尬。”
同样因为这个理由不去送机的还有傅清瑜。
她也尽力避免跟傅清姿见面。
傅清晗登机的时候,傅清瑜来到疗养院给孙婉办理出院手续。
手续办好,院长来送行,“这里条件再好,护工再贴心,也不如你亲自照顾得好。”
傅清瑜就是这个意思。
之前跟赵孟殊同住,住在一起不方便,她只能委屈孙婉独居,现在她已经单独出来,总算可以时时陪伴孙婉享受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