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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青(211)

作者:程与京 阅读记录

宋南津:“那您还是别回了,我们徵徵怕生,你跟她不熟,到时候同一屋檐下待着还不舒服。”

康女士只能说:“好,好,徵徵最重要,我把她当我自个儿亲女儿看还不成吗,你别跟我闹,到时候孙儿跟你我和谁亲还不一定,你别影响我跟我儿媳关系。”

他妈妈这样讲,宋南津才暂且让步。

后来传出去都怎么说,托了这胎的福,孩子他爸和他亲奶奶为了争宠差点断绝关系。

所以文徵生产那段时间可谓是兴师动众,不少人关注。

这胎生的时候是多灾多难,文徵进了产房十好几小时,宋南津当时心情就不怎么好了,越等越沉重,所以来的人越多越杂他才越不能静心。

最后黎纤提着保温盒都提前过来了。

说是想看看孩子,结果产房门还关着,黎纤都讶异了下。

“嫂子还没生完呢,这也太难了。”

黎纤担忧地看了眼产房门口,把准备好的饭菜保温盒放一边,却看见宋南津独自坐在一边闭着眼盘手里的菩提子。

他从不信佛,在产房外坐了十几小时的那一刻,却无助无言地也信了那些,在心里祈祷,祝念。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不轻易人前掉泪。

他不会随便表露心情。

可那刻所有神经和动作还是暴露他的心理。

他真的很担心,很害怕。

那十几个小时,他心里只默念一句话:

[若佛有闻,唯愿我妻平安。]

他像封闭了自己,连黎纤看到那一面的他也是顿然止步,不知所言。

她没有去打扰,最后只是叹了声气,把保温盒放下,自己下去等了。

直到破晓之际,产房传出尖锐的孩子哭声。

宋南津睁眼。

大家全都提紧了精神朝产房看去,全都起身。

只有他一人仍呆怔了一般坐那儿,良久说不出话。

人最艰难的时刻,其实并不是多着急、难熬、焦虑、叫嚣、上蹿下跳。

而是漫无边际的沉默。

那种浓稠的窒息。

失语的寂静。

时刻困扰包围着他。

直到破晓时分,停滞的那一刻被打碎时,一切滤镜也都碎了,宋南津眼前的事物好像重新恢复色彩,他的四周才有了声音。

那一天,文如栩和文疏因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男宝是哥哥,文如栩,4.5斤。

女宝是妹妹,文疏因,4.1斤。

俩孩子把文徵折腾得够呛,艰难挣扎熬了十几小时才平安降生。

孩子生下后不少人都关心,都争先着去看,宋南津母亲康女士知道了消息更是朋友圈豪送十几万红包,下一秒官宣自己两个孙儿的消息。黎纤作为小姑抢着去看侄儿。

走廊外热闹一片。

只有病床前满是寂静,宋南津第一个去陪在文徵身边。

文徵经过短暂休息状态已经好很多,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特别嘴唇白得吓人。

她看到了宋南津,第一反应是避开脸,觉得自己这样子太丑,之后想到孩子,还是望向他:“哥,你看了孩子吗?孩子是不是特别小。”

宋南津那十几个小时一直在外面陪着她的,她经历了多久,他就独自等待了多久,什么也没做。他样子也不怎么好,彻夜未眠,下颚都泛了青茬。

他说:“我没看。”

文徵微微讶异:“没看?”

宋南津看着周围东西,充满消毒水的房间,视线又落到她病床前。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沿过病床的边,无声牵住了她的手。

然后,虔诚地把她的手放到唇前。

“我陪你。”

文徵当然懂他。

“你不会一整晚没睡吧。”

宋南津那样子可不像平时。

他也不说话,明明和文徵只是十几小时没见,却像和她分隔了一辈子似的。

他不说话。

他握着她的手在脸上贴了贴,又捂着,暖着,像这十几小时缺失的东西慢慢弥补回来。

“这不重要。”

文徵又问:“哥?”

他终于抬眼了,在她这句很轻的哥面前,像破了防。

他像一个很疲惫的旅人,像差点失去全世界的孤独者,她看见了他眼里的一些情绪。

破碎的,难以承受的。

她知道,他那十几小时里心理压力和她生理上的一致。

他捧着文徵的手,闭眼,一句句说:“对不起,徵徵,对不起。”

文徵说不清她那一刻的心情。

她知道她生产的时候宋南津肯定情绪不会很好,不会很稳定。她生产的那一刻除了痛苦难熬,想更多的其实还是宋南津,她害怕他在外面一个人怎么样,他肯定很担心,很难受,他会每一秒都问自己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他会封闭自己,他肯定一句话也不会说,如果不是她情况特殊,她知道他肯定会全程守在她身旁,只是文徵自己迈不过那个坎强烈要求了不许宋南津陪产。

他才勉强同意。

她不想他看到那一面。

她害怕。

她知道他或许最爱的不会是孩子,但她希望他可以爱他们的孩子。

但没关系。

生了如栩和疏因,她这辈子也不欠宋南津的了。

她欠宋南津的,她还给宋南津了,他们这辈子都扯平了。

文徵安慰:“没事的,哥哥,我这不是都挺过来了吗,你看,我待会儿缓过来我还能下床做广播体操呢,我真没事。”

像是为了证实似的,她真要下床了,可刚要起来还是抵不过生理上的疲累,后脑勺没离枕头两毫米就躺回去了,望着天花板笑笑:“好吧,高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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