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场雪落(81)

“八卦，出不去出玩？”徐清砚问。

明霁猛地站起来，原地转了几圈，又坐了回去。

“算了，不想去。”

徐清砚也没强求，只说：“我记得云城吃的东西很多，好玩的也很多，现在的时间刚刚好。”

明霁：“我改变主意了，我去。”

徐清砚笑了一下：“不是不想去？”

“我……心善，你又不爱热闹，去了肯定会有被当猴子围观的风险，我是你的表妹，表妹保护表哥，天经地义，不是吗？”

徐清砚：“……”

以前就听说云城的夜市格外热闹，晚上天还没完全黑便开市，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才收摊，足足有十多个小时。以往开车经过的时候，明霁透过窗外，可见一斑。

这次的出行，两人没有乘车，夜晚人多，摩肩接踵，来来往往的人群造成交通拥挤，实在是很不方便。

步行十分钟也就到了。

明霁原以为云城的夜市和燕城的也是大同小异，真正深入其中才发现别有一番天地。云城靠水，市中心一条河流穿城而过，绕城一圈，这个云城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水中，漂亮的霓虹灯倒影在其中，五光十色。

明霁看呆了。

咸凉的风从河面上吹过来，撩动明霁的发丝。再过一天就是中秋节，节日的热闹气氛在这个城市上方已经早早地升腾起来，较浅的河滩边有孩童在父母的陪同下放花灯，尽头处有专门的人员打捞。

河两边布满商贩，原有的小吃摊中间夹杂着许多卖月饼的商铺，香味十足。

小城黛瓦，大大小小的河流，凡事有水的地方，都有装饰精美的船只在上滑行，打扮各异的游客和当地居民悠哉悠哉地坐在床上品茶酌酒，好不自在。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明霁拿着一串烤面筋靠在石桥边缘欣赏远处的风景，突然兴奋地叫起来：“你看那个花灯，好大好漂亮！我还是第一次见，花灯的巨无霸了吧！”

明霁偏过头去看他，发现他竟在看自己。眸中倒映着璀璨星河，中心最小也是最大的那个影子是自己。

“看我做什么，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对？”明霁转过头，假装去吃面筋。

“想放花灯吗？”

“不想，在这里看挺好的。”

“口是心非的家伙。”徐清砚说完这句话，走到对面的摊位前，和卖花灯的老爷爷沟通了几句，拿了几个不同的花灯返回来。

“那边还有个空位，去那边放吧。”

两人走下桥，顺着石阶来到浅滩旁。

“我还是第一次放花灯呢。”

“这次就放个够。”

明霁选了个小兔子形状的花灯，点燃里面的灯芯，小时候吃蛋糕放的电子音乐响起来，明霁蹲下来，顺着水流的方向轻轻一推，花灯缓缓向前飘去。

等待三秒后，明霁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抵在额头前许了个愿望。

然后她选了个花朵形状的灯点燃放到徐清砚手中。

“你也放一个吧，我刚听旁边的小朋友说，这个不仅仅是花灯，还是许愿灯，对着这个许愿很灵的。”

“骗人的话你也信？”

“留个念想嘛。”明霁指着天空的星星说：“闪闪的星星会听见人间的声音，而且明天是中秋节，多好的日子啊，提前许愿，实现的几率更大，试一下吧。”

徐清砚静了片刻，接过她手中的花灯放走，“你对小朋友的玩具很感兴趣。”

“因为小朋友的玩具很好玩啊。”

“不是。”

明霁顿了一下，面上却不显，满不在乎道：“怎么不是，小孩子的快乐是最纯粹的，我还没快乐够，所以很喜欢啊。不过，放花灯是不是很好玩。”

徐清砚哼了一声：“没劲。”

“我看你挺开心的。”明霁说：“还是要多出来感受一下人世间最纯粹的快乐啊。你许了什么愿望？”

“没有许愿。”

“我许了。”

“什么愿望？”

“不知道，以后应该会一直灵验吧。”

明霁把剩下几个一起放走，站起来拍拍手。人群逐渐多了起来，浩荡的人流冲撞过来，明霁急于回到桥上，奈何人太多，她有点心急，脚下没踩稳，一个趔趄。

“噗通—”

生日

明霁整个人尖叫着倒在水中。

激起的浪花打翻周围的花灯，冰凉的水没过脖颈、嘴巴、鼻子、眼睛，没过头顶，明霁没有学过游泳，巨大的恐惧覆盖全身，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凭借本能拼命地伸出手，大喊着救命。

她挣扎着向上，只觉河水是那样的冰凉，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六岁的那个下午，也是一样的天气，冰凉的河水从她的脊背上方流过，顺着呼吸道呛到肺部。

岸边的人躁动起来，明霁听到有人在喊人救她，遥远又模糊。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明霁的力气渐渐耗尽，再也说不出话来，措不及防地，连灌了好几口水，身体沉沉地下坠。

希望她的死相不会太难看，只是这样死去也太丢人了吧，溺死在浅滩，说出去不要说别人相信了，她自己都不相信。

明霁就这样闭上眼，意识模糊的前一刻，一双极有力的大手托住自己的腰带着她往上游去。

明霁神情痛苦，不知道想到什么，河水泡得她脸庞发皱，仍然可见紧张之色，徐清砚双手箍紧她僵硬的身体。

徐清砚向上看去，这里距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可是明霁已经不行了，这样下去她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