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时长庚(21)
手下?是左律吗?他做了什么事?那些事与柳玉娘有什么关系?
那人不再说话,打了个手势,那些黑衣人突然一齐攻了过来。
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配合熟练。云时安丝毫不会武功,那些拼命的招式在这种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觉得漫天刀光,根本无处可躲,心中哀叹道:完了完了……
这些人一起上来便砍,她手中的木柴也派不上用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黑衣人举起弯刀向她冲过来,心里只想着这下就算不死也要重伤。只是可惜她要做的事没机会做了……
她把心一横,不闪不避。
所幸有人不想她死的太快,抓着她的后衣领往后一拉,她向后退了两步。与此同时,一把刀蓦地挡在她面前,格开那两个黑衣人的弯刀。
殷越离冷哼一声,单手一抖,那两个人顿时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惨嚎一声。
下一瞬,他抓起她腾空而起,冲出黑衣人的刀阵,飞到半空,然后斜斜地落在枣树的另一头。那几个黑衣人噼里啪啦摔了一地,半天爬不起来。
见此,那个长袍面具人又惊又疑,喝问道:“你到底是何人?”这样的身手定不是普通之辈。
殷越离依旧十足冷漠,嘴角扬起一丝嘲讽:“你们这群鼠辈,不敢露出真面目,也配问我是谁?”
那人似是大怒,衣袍突然鼓起,快速飞过来,朝着殷越离就是一掌。
“呯——”殷越离也不避,迎上去单手与他对了一掌。
掌风猎猎,离得最近的云时安只觉得瞬间好像有无数的狂风暴雨打在身上,逼得她睁不开眼。
那人一掌之后立即退了回去,眼神闪烁不定:“你这小子身手不错。本座也是个爱才之人,你若将图交出来,今日或可给你一条活路。否则,那老头和你那个手下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他一挥手,屋顶的黑衣人全都将手中的箭对准殷越离,方才东倒西歪的黑衣人也都陆续站起来,重新围过来。
殷越离对此无动于衷,只是面色冷沉,眼中怒芒大炽,切齿问道:“是你们杀了林伯?”
那人冷笑一声,“什么林伯?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东西。”
云时安心里咯噔一下,殷越离口中的林伯难道是小草的阿祖?可怜的老人终究没逃过一死,更可怜小草从此以后竟成了孤儿,但愿她此刻没有亲耳听到这些残忍的话。
这些念头在她脑中闪过。下一刻,殷越离一只手从胸前拿出一样东西聚在手中,然后刷刷几刀砍成碎屑,扬声高喊:“你猜的没错,图的确在我这里。不过是在我脑子里。可惜你想要的东西,如今除了我就只有柳玉娘知道,有本事,你将我二人一齐抓了回去交差。”
说毕,他突然将她拽倒身前,掉转长刀,将刀刃横在她颈前,那刀不知是什么做的,且长且直,寒气逼人。压在她的喉咙上,逼得她说不出话。
这一变故令对面的面具人突然犹豫了一下,眼光阴晴不定。就在这极短的瞬间,殷越离用力将她压向自己,她的后背紧紧贴在他胸前。云时安只觉得他靠的与她极近,贴在她的耳旁,用只有她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进了屋,榻下有个暗道,机关在左边靠墙的位置,你带着小草立刻走,不要回头,会有人接应。”
云时安本来怒极且惊,他突然唤她柳玉娘,说她也知道那张图,摆明了将拉她下水。
这么一来,那个面具人必定不会放过她。她就是再没脑子也知道他用心险恶,但她苦于说不出话,只能受他钳制。
他话一说完,立刻拽着她暴起,往那间厢房冲过去,同时挥出一掌,将她扔了进去,然后关上房门。
云时安只听到那个面具人破口大骂,身后无数声嗖嗖嗖的箭矢的声音,她不敢回头,直到被他扔进屋里,房门关上,才浑身颤抖地站起来。
外面叮了咣当响个不停,不时有人惨哼的声音传来,唯独没有殷越离的声音,想来正在外面抵挡。
她在黑暗中勉强定了定神,脑中灵光一现,终于明白了一直旋绕在心头的迷雾是怎么回事。
这个该死的殷越离,他故意利用她,算计了她。
今夜之局面应是他故意设局。
他让左律出门,放出柳玉娘的消息,包括左律伤重回来,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消除那些人的怀疑,引外面那些人上门。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劳什子图一把撕了,这样一来,那面具人投鼠忌器,就算气急败坏,却束手束脚,不敢直接将他杀了。
她冷笑一声,那面具人很可能也被他算计了。这出戏,后面说不准还有多少人在暗中伺机而动。只是这些本与她毫不相干,但他方才那席话,却给她引来无数未知的杀机。
从此刻开始,为了那张什么图,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抓她这个“柳玉娘”。
*
如此一来,他殷越离便有了机会,另做谋划。
她不知他的谋划,她只知,此人竟阴险至此,她必须小心防备,一刻也不能放松心神。
她若是听他的话,带着小草从暗道中走,就算真有人接应,今后必会受制于他,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条路,恐怕不是那么好走。
她若是不听他的,此刻出去跟那面具人走,那面具人一身邪气,言语间尚有轻薄之意,且言语间对柳玉娘的生死毫不在意,就算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日后也会是九死一生。
毕竟她亲眼所见柳玉娘昨夜一个人孤立无援,凄凉地死在青州城外那片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