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等她的日子里(48)
“不会浪费的。”
“……我吃。”
江然垂着眼,悄悄地看她,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头脑晕乎乎,他第一次体验那种事,充满快乐、兴奋,与不可言说。
身体犹如置身在云端,眨眼间又坠落到地面,在她面前提心吊胆,怕被她讨厌。
姜泠栀拿着塑料勺,呼呼地吹着冒热气的咸汤,调侃道:“你确定是吃掉,而不是偷偷藏起来?”
他整个人都呆住,愣愣地站着,想起要为自己解释,舌头却不听使唤,“我不是……”
她抬起头,对他说:“行了,我逗你的。”
“还有,以后我的东西你想要,可以直接说一声,用不着偷偷摸摸。”
江然:“对不起。”
他在她旁边蹲下去,身体靠近,脸贴上她的肚子。
“你真好。”
“从来都没有人愿意主动给予我什么,他们只会把我的东西抢走。”
姜泠栀没说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她吃完早餐离开,江然送她到小区楼下,回来又把她剩的半碗馄饨吃完。
余望岐飘到他旁边,出言讥讽:“你好像街边那爱捡人剩饭吃的流浪狗。”
他没理余望岐,馄饨已经凉了,口感吃起来不怎么好,他却很珍惜,只咬小口,手护住装馄饨的碗,仿佛怕有人跟他抢。
看他这副不在意的模样,余望岐心情不由得烦躁,“别以为她喜欢你,她喜欢你能让你当小三?”
江然动作一顿,他见状继续说:“她跟季清缘快活过日子,把你当免费的鸭。我说你,少天真了,不会以为她会对你付出真心吧?”
江然掀起眼皮,瞳色乌黑,平淡地望向空气。
“即使这样,你也依然想要取代我。”
余望岐表情僵硬,“呵、你,说什么呢……”
“她很好,我乐意。”江然离开座位,背对他,语气不快,“以后不要随便乱占用我的身体。”
没能成功挑拨离间,趁他走远,余望岐轻“啧”一声,自言自语。
“四眼仔,你愿意,老子也巴不得。”
-
姜泠栀在车上接到陈响打来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他就着急地询问:“姜小姐,你现在和季总在一起吗?”
“没。”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出什么事了?”
“今早我给季总打电话,发现他状况很不好,一直在重复说什么,是他哪里不好……之类的话。我跟季总说话,他也听不进去,还把电话挂了,后面我又打了几次,都联系不上。”
“……”
“嗯,好,我知道了。”她从陈响那里了解清楚基本情况,便匆匆结束了通话。
打开通讯录才发现,她和季清缘有一次长达2小时08分的通话。
她怎么没印象?
脑海中忽然闪过某个画面,她打了一激灵,是江然去接“骚扰电话”那次,那个骚扰电话,恐怕是季清缘打来的。
难怪……难怪那时候,他故意叫很大声。
没脸没皮的。
下了出租车,姜泠栀直奔别墅二楼,她拧着卧室的门把手,庆幸没反锁。
季清缘浑身湿透地倒在地上,打湿的定制衬衫、西装裤,紧贴他的身体,发丝凌乱,姿态狼狈。
他身旁是玻璃渣和泼洒一地的红酒,腕表都没摘下来,锋利的五官减损了英气,眼皮紧阖,喉结痛苦地滚动,脸色也异常苍白。
“清缘?”她出声叫他,心里不免有些后怕。
她要是再晚些回来,看见的恐怕是季清缘的尸体。
死人的事,她还是不希望发生的。
他身体开始动,似乎是想要翻身,手掌摊开,眼角倏地落下两行清泪,混杂在玻璃碎片中。
姜泠栀这才注意到,他手心都是血,伤口没包扎,鲜红的颜色,不断往外冒。
她走过去,又叫了他一声:“清缘。”
季清缘从地上坐起来,目光呆滞地应道:“嗯。”
他闭上眼,声音里透着疲惫:“虽然我很想对你歇斯底里,但可惜,我没有力气了。”
姜泠栀蹲下去,“我帮你打120。”
“不用,死不了。”他屈膝,一只手臂搭在上面,支起身体,肩膀忽然颤抖,剧烈地咳起嗽。
“咳咳……”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残局,又抬起手摸他的额头,温度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
季清缘转头看向她,扯起一抹苦笑,“原来你还会在乎我。”
气氛陷入沉默。
事到如今,她也瞒不下去,索性坦白:“我骗了你。”
“你应该也听见了,我和江然上……”
“闭嘴!”
他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冷静下来后,双手捂住脸,带着哭腔:“别说了……我不想听。”
“我们上/床了。”姜泠栀平静地说出来。
然后,她看到。
季清缘从肩膀开始,一阵一阵地抽搐,滚烫的热泪混合着他掌心的鲜血,他哭得很小声,偶尔发出几声呜咽。
“想哭就哭出来吧。”她说。
季清缘抬起头,泪混着血黏在他憔悴的脸上,“姜泠栀,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呢?”
他重复了两遍,玻璃渣将他的掌心扎得血肉模糊,剧烈的疼痛感几乎让他晕厥,胃部因长时间未进食,又传来强烈的灼烧感。
“折磨我很好玩吗?看我难过,你很高兴?还是——”
最后的那句话,他咽了下去。
一闭眼,那些声音就会在他耳边响起,反反复复地折磨他。
“对啊,好玩。”姜泠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