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不眠(14)

此时斯默脑海里也想起埃菲伦亚的话。

那个秘密对你很重要吗？你要做什么？

——

回到海岸上，埃菲伦亚正劈着树干，他为自己搭建一个棚子，遮蔽风雨的好地方。

而那些他离开时乱糟糟的书也都被整理好。

“埃菲伦亚。”斯默轻唤。

“斯默！”埃菲伦亚惊喜的转过头，“你处理好和朋友的事情了吗？”

“嗯，不过他没多生气，注意力都被他的死对头转移走了。”

“是虎鲸吗？”

“你知道啊”

“人类一直认为鲸鱼和虎鲸是天敌呢”

“哈哈”斯默笑出声。

“斯默说那个问题明天回答我，那可以先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吗？”

“什么？”

“斯默为什么离开族群，为什么在族群无法生存。”埃菲伦亚蹲在斯默身边。

“啊，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斯默蜷缩起尾巴，撑着下巴。

“因为我得罪了那个海域的王。”淡然，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埃菲伦亚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出生的海域离这里很远，我特地躲到这里，他们找不到我。”

埃菲伦亚沉默着，顺着斯默的视线看向遥远的天边，微风浮动。

“那里有巨大的冰山，阻隔开来，就是两个世界。”斯默撩起水，石头上水滴凝聚成冰山状，埃菲伦亚一脸惊奇。

人鱼看着小人类o形的嘴角，不免笑出声。

“冰山之内，是深海人鱼一族，也是人类口中的海妖，塞壬，我们拥有美丽的容貌和歌声，统治那一方天地。”

“原来真的有海妖的存在。”埃菲伦亚喃喃，“斯默不是海妖，你像海神。”他目光挪到斯默洁白的发丝处。

“人鱼一族有特殊的能力，我算其中比较厉害的，所以我和王的关系很好，我是他得力的助手。”斯默一手拍散小冰山。

“但有一天我触犯了王的威严，他下令抓捕我，我逃跑了。”

人鱼甩甩尾鳍，“每一个人鱼都对这阿塞蒂尼发过誓，逃跑者，是永远不能回去的。”

“我受了很重的伤，来到这个美丽的海域，天边的云彩是粉色的红色的，在冰山里那么多年，我从未见过。”

“她的名字也很美，阿塞蒂尼，我们的母亲他们的生命诞生的代名词，我很爱这里。”

埃菲伦亚感受到他的避重就轻，也不去追问。

“我在这里接受到很多从前没见过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过去的痛苦都可以被遗忘，但是我忘了，王，他是一个海域的神，他总会有一天会找到叛逃者，杀了我。”

斯默睫毛颤颤，闭眼。

“有一天，我听到了人类谈论阿塞蒂尼的秘密，她能帮助我永远的逃离族群，逃离王。”

“她可以让我脱离大海，走上陆地，变成人类，我拼命的汲取人类的知识，更多都是为了这个做准备。”

埃菲伦亚微微瞪眼，“斯默想离开大海？你的家？”

他感觉一个王，族群的威胁不足以让人鱼离开出生的大海，斯默隐瞒了什么。

但他没法去问。

活路

斯默看出了埃菲伦亚的疑问。

转过头凝望遥远的天际，那是“家”的方向。

“人鱼族群的王，我为什么说他是神。”

“因为他是杀死了阻挡在他面前十几条拥有魔法的人鱼才得以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斯默呆呆的抱着尾巴，“拥有魔法的人鱼都有着奇异，独一无二的颜色，通体一色，就像我是白色，王是黑色。”

“异色的尾鳍，神奇的魔法，我们这种人鱼在族群里地位极高。我和王一起长大，我们互相守护，相互依靠，直到他发现了魔法的漏洞。”

“魔法，它是可以被掠夺走的，我们出生以来自带的法力，只要死亡就会被夺走。王打败了欺负我的人鱼，砍下了他的头颅，获得了那个人鱼的魔法。”斯默将头深深埋入手臂弯处。

“王，他从那以后就疯了，疯狂的掠夺其他异色人鱼的魔法，他自身的魔法不断增强，还有了其他人鱼的魔法，很轻易的就统治了整片海域。”

“他的宝座之下都是人鱼的骸骨，甚至，我们的兄弟姐妹，有些人鱼邪恶穷极杀掉他们不足为惜，但是他杀了很多无辜的人鱼，只是为了更多的力量，魔法。”  埃菲伦亚握住斯默颤抖的肩，感受到肩头温热有力的手掌，斯默抬起头。

眼底悲伤与痛苦，恨意交织在一起。

“他疯了，彻底疯了，开始以有异心的借口试探族人，通不过他的考验，王就会有【合理的】理由杀掉他们，抢夺魔法。”

斯默轻轻抚摸埃菲伦亚手臂上的一处陈年伤疤，手指划过的一瞬，那伤疤就消失了，埃菲伦亚摸着那处光洁的皮肤，满心复杂。

“因为我没有能威胁到王的力量，甚至没有接受他考验，我极力隐瞒【我的治愈之光】具有攻击力的事实，但，不满他残忍杀戮的行为的族人刺杀了王，我暴露了。”

埃菲伦亚睫毛一颤。

“王他没有感激我救了他，要我主动向他表示忠诚。”

“主动献上自己的魔法。”

斯默闭眼，又回到那深海，看到昔日挚友冷漠的眼睛。

身边是刺杀的人鱼尸骨，那人鱼身上被斯默炸破一大片鱼鳞，都散落在地。

而斯默闭眼惨白的跪坐在大殿中心接受审判。

面前，高处宝座之上，那黑色发亮尾鳍的主人垂眸审视着他。

“simor，陪伴我数百年的挚友，我会不怀疑你的忠心，但要你主动向我表达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