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不眠(24)

雄性人鱼的育儿袋理论上是无法孕育孩子到它足够成熟再出生的，但可以通过把受精体排出体外，用孵化的方式拥有子嗣。

这种方法一不小心就会造成孩子死亡，所以人鱼们大多选择在雌性人鱼的育儿袋里受精，孵化。

夜帝斯看向斯默的小腹处，“是，那个人类？”

斯默不想理他，翻个身继续睡。

黑色人鱼抱过比他纤细的多的斯默，不顾斯默的挣扎，把手放在斯默的小腹上。

里面微弱的心跳生让这个冷酷君王的脸柔和下来，他十分喜欢族群里的孩子，更何况是斯默的孩子。

“……你没法把它安全孵化出来的。”夜帝斯黑而纤长的睫毛眨眨，而斯默一巴掌扇上他坚硬的臂膀。

“那个人类把你关起来，还差点饿死你，你还要他的孩子？这个半人半鱼的孩子？”夜帝斯将下巴搁在他的胸口，这样俯视王还有点可爱。

斯默无视他深情的注视，要知道，人鱼是一种看狗都深情的生物，天生的魅魔，大sei迷。

夜帝斯不松开斯默，白色的尾鳍一下抽上夜帝斯的脑门，他又伸手敏捷的抓住斯默鱼尾最纤细的地方。

他们知己知彼，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人，所以夜帝斯才会用斯默最讨厌的以伴侣的身份拘束人鱼的法子恶心斯默。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为对方两肋插刀插的最准的人。

“我爱他。”斯默终于不再挣扎 。

“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允许他这种程度的欺瞒。”他停顿，“但我不能接受他要困住我，就像当年的你一样，将我绑在那高位之上。”

“夜帝斯，我爱自由，所以我生出了鸟一样的翅膀。”

斯默轻轻抚摸上夜帝斯坚劲的脊背，那里没有任何东西，事实上整个人鱼族群中只有斯默一人生出了美丽的白色背鳍。

“你们谁都没法困住我。”

说完，他的手一把扯住黑色硬质的发丝，把夜帝斯拽的向后，他仰视着，看着斯默白色冷冷的眼眸，睫毛，和他下垂的刘海。

“我明白了。”

斯默松开手，目视夜帝斯起身。

海窟外飞速行驶的水声传来，他们来了。

两只人鱼回身潜入海底出了海窟，然后在几个人类的注视中露面。

埃菲伦亚本来笑的十分漂亮，但看见黑色人鱼和斯默一起上浮上来，有些维持不住笑脸。

“埃菲伦亚。”斯默清唤他的恋人，言语里含情，似是他们从未分离。

几天不见，埃菲伦亚不再璀璨耀眼，那太阳金的发丝上满是沙土尘灰，脸上挂满了疲惫。

“我说过，我会带你回陆地。”埃菲伦亚一步步走近，低声喃喃。

“你忘记了，我要寻找阿塞蒂尼的秘密。”

“晚了，太晚了，明天我的国度就会来征战这片海域。”

小人类停顿，抬头，对上斯默的目光。

“他们会绞杀这里所有的海洋生物，填平阿塞蒂尼，建城堡，建车站，建码头。”

然后瀚海将陷入永眠

瀚海不眠

人类狂妄的话语放下的一瞬间，海洋好像震动了一下，夜帝斯和斯默对视一眼。

这不是错觉。

“人类将扩张领土，填平海洋，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斯默。”埃菲伦亚伸出手。

“跟我离开吧。”

黑色的人鱼挡在斯默面前。

夜帝斯挑衅一笑。

“听说你是个国家的王子，巧了，我们差不多，我是，人鱼王国的王。”

那声音放荡不羁，装装的，斯默背过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夜帝斯是没变，一点没变真的，他还是很爱装。

斯默被夜帝斯牢牢挡住，他和人类互相牵制着谁都不敢轻取妄动。

而斯默抬起胳膊，感受不同于往日的湍急水流。

不对劲，很不对劲。

水的温度，速度，风力，一切都在发生变化，飞速的变化。

斯默俯身蓄力，白色背鳍张开，一飞上天，就这样挂在碧蓝的半空。

他不顾身后上惊讶之声，放眼向遥远的海面。

那里，凝聚了一种冰冷的存在，刺骨的寒气在渐渐逼近，阿塞蒂尼之海。

斯默落回水面的一瞬间，埃菲伦亚冲上来和夜帝斯纠缠在在一起。

黑尾君王忍耐着，尽量控制锋利的尾巴不去削掉好友恋人的脑袋，也不动用他毁天灭地的魔法，只凭蛮力，埃菲伦亚被夜帝斯一掌击落水面，紧接着被属下拉上岸，冻得瑟瑟发抖。

夜帝斯察觉不对劲，海水为什么在人类身上挂了霜，他转身回望斯默，顺势避开对方最高战力爱维纶的最后一支箭。

斯默不安的抱臂，“夜帝斯，冰川在蔓延。”

黑色人鱼抬头视线向远处飘忽，沉声道:

“我要回到族群。”斯默点头，“和我一起回去吗？”

白色的发丝半遮他的脸，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埃菲伦亚跪坐在地上，听到此刻，他想要爬起来。

“别离开我。”

想必他此时迫切的情感不是骗人的，埃菲伦亚的金色发丝已经结上了冰霜，他颤抖着身体想靠近洁净纯白的人鱼。

靠近又不触碰，因为现在的他实在狼狈。

“我一定要回去，而你，跟我一起。”斯默一手拎起可怜兮兮的人类，眼睛也没放过他一闪而过的欣喜。

“而你们”

斯默看向身后手无寸铁的人类，“告诉你们现在的王，如果想他的儿子被我吃掉，就尽可能的用陆地之土填满阿塞蒂尼海吧——”

埃菲伦亚小鸟依人，卸力的靠在斯默肩头，半眼也不分给他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