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倒计时(33)

“加油——加油——”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班级加油打气。

1班的同学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堆旗子，每隔一百米就有一面，一共四个人站了一圈。

“卧槽。”苏辰小声说了一句:“神经病啊哈哈，等下被“地中海”抓了。”

第 21 章

神经就神经吧，反正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神经一次。

“加油！——加油！江煜！加油！”一班的同学都在喊，包括平常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班长。

苏辰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喊，他还没缓过神来，此时并不想一起疯。

“各班参赛选手上跑道。”

江煜上了跑道，他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周围的人都穿了运动服，只有他，因为怕冷，甚至穿了件外套。

“卧槽，我怎么感觉他不太靠谱。”秦蔚因为只穿了短裤短袖，此时冷得发颤。

苏辰没说话，他一直盯着江煜，等到裁判让运动员准备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什么？”

“我说，我怎么感觉江煜，不太靠谱。”秦蔚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苏辰还是看着江煜：“不会的，他很靠谱。”

“各就各位！3——2——1——预备——”信号枪一响：“跑！”

江煜跑了出去，在路过苏辰的时候，苏辰说了一句：“加油！”

然后江煜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把一群看起来跑得特专业的strong哥甩在后面了。

这是江煜路过苏辰面前的第四次，这意味着江煜快跑完一半了。

苏辰拿着那瓶水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依旧是乱的。

他知道那个吻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回应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自己接受他了。

接受什么呢？江煜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喜欢自己。他有时候真情愿自已烂在土里。

烂在土里就好了，为什么要拉他。两个神经病……在一起，能好到哪里去？

到底为什么啊。

苏辰的手开始抖，江煜第八圈路过的时候，他看见了。

苏辰努力控制，但是没用，和以前无数次一样，没有用，有什么用啊，越控制，只会更抖。

他想不明白，他的最后看见的画面就是江煜冲过终点线，然后就晕倒了。

江煜都没晕，怎么自己晕了。

“你醒了？”

苏辰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校方临时搭的医护帐篷里。

江煜正守在他的旁边，眼眶还红着。

“手为什么抖？为什么晕倒了？为什么……”江煜一连串问了很多。

“停！”苏辰吼了一声，却发现自己吼不出来，“因为我有抑郁症！因为我低血糖犯了……”

江煜本来站起来了，这回又坐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冷到发抖：“那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苏辰崩溃了，眼泪瞬间就从他脸上滑落下来。

“我回来了，我在。”江煜轻轻抱住他。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江煜深吸一口气：“为什么，我会在医院精神科，看见你？”

时间好像被拉长了，苏辰微微张嘴，最后吐出几个沙哑的字：“你为什么在？”

“我……双相。”江煜叹了口气。

“两个神经病，要怎么在一起啊？”苏辰捶了他一拳，江煜没躲：“我问你？我们有未来吗？”

“我不知道。”江煜回答，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是懵逼的状态。

苏辰笑了，笑得很渗人：“你现在是什么状态？躁狂期吗？是吧。不然你怎么可能会追我……你那么胆小，因为一点小事就跑。”

江煜没说话。

是，狗操的，如果不是躁狂期，他怎么可能会表白。

可能自会回来，然后…然后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偷窥。

“江煜！”苏辰吼出声了：“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好的一个人，要碰见我？”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知道。因为和你说的一样，我胆小，我怕了。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回来了。没有为什么。因为你比我更好。”江煜一句一句地回答。

“江煜……你不会走了对吗？”苏辰吼完之后感觉浑身无力。

“不会。”江煜现在只剩下一种情绪——“心疼”。

“你走之后，我爷爷奶奶出事了，这个你已经知道了。”苏辰说不上来有什么情绪，或许说他已经习得性无助了。

“后来我爸妈也离婚了，什么原因我不知道……谁也没要我，监护人挂的，还是我姑姑。”那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再次蔓延全身。

——“你知道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是哪一次吗？”苏辰笑得很勉强，江煜摇了摇头。

“是我爷爷奶奶走后的第三个月，也是我爸妈离婚那个月。”

“那天天气很好，我坐在家里…不，不是家，屋子里，拿刀……这样长……”苏辰在手里比划了一下：“我当时可能真的想死吧，划到大动脉了，卧槽，那个血和生物书上说的一样，是喷出来了。”

江煜把苏辰的袖子挽上去，果然看见了一条很明显的疤。

“那为什么没死？”江煜轻声问。

苏辰把江煜的手按下去：“当时我还记着你，我打了夏之旭的电话，自己紧急止了血。其实那时候我那时候和她还不是很熟，但是她还是来了，而且还是半夜。”

“然后她过来，去医院了。”苏辰的语气仿佛就在说一件家常事一般，无所谓。

这得划得多深……江煜可以想象到，因为自己也干过这傻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