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鸟(135)
季年: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这样想?
红色感叹号。
她意识到自己真的被她抛弃了。
她猛地站起来就往门外跑去,想去周月的家看看,没有找到,她跑的越来越快,运动会都没有跑的这么快过。
可是结果是,没有找到,她失去她了。
她嗓子里有股血腥味。
天在下雨,如同一层屏障般从天空中倾盆而下,浇得人缓不过神来。
季年没有伞,她被雨无情地砸着,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她们的初遇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也是如此大的雨,不同的是当时她们都有伞。
她落魄地走在街上,黑漆漆的路上没有一盏路灯,只有时不时路过的汽车的灯,或者电动车的灯,亦或者是旁边居民楼里点的灯,才勉强照亮了这条街。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瞬间被雨水淋湿,她胡乱擦擦,却无济于事。
她点开打车软件,叫了一辆出租车。
季年把手机收起来,蹲在路边,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辆汽车在她旁边停了下来,汽车里的人打开车窗,对她说:“小姑娘,你叫的车吧?”
季年抬起头,站了起来。
大叔很热情,他似乎也是看出了季年心情不好,放了首《好运来》。
大叔说:“姑娘,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抱怨过后记得向前看,失去的东西,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的。”
季年苦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啊叔叔。”
大叔哎了一声:“不用谢,我当了这么多年出租车司机,什么人都见过,我啊,也谁都开导过,没事儿啊,真没事儿,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太阳。”
季年眼中有一些泪光在闪烁,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嗯。”
她觉得嗓子很硬,疼得很。
季年抬头看了眼车外,天很黑,她眯着眼睛才能勉强看清旁边的建筑物,知道了自己在职高这条街上,那条总是没有人的街道,此刻也没有人。
她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往前看了看。
这条街的前面正立着几盏路灯。
她和周月走了无数次的街道,借着这路灯拥抱了无数次。
大叔说:“终于有灯了,刚才乌漆嘛黑的,没吓着你吧姑娘。”
季年说:“没有。”
她才不是周月,她不怕黑,她是黑暗的克星。
很快就到了季年家的那条街,季年说:“前面的小区门口,放我下来就行。”
大叔看了看,说:“没问题。”
到了小区门口,季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壳已经被湿透了的衣服弄得有水渍了,她胡乱擦擦,点亮屏幕,问大叔:“多少钱。”
大叔笑了一声,说:“二十。”
季年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前面的显示器,上面赫然显示的二十块钱。
她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这么长的路,怎么可能才二十块钱?不过她没说话,只是径自扫了扫面前的二维码,拨了三十过去。
大叔听见入账的声音,哎了一声,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二十就二十。”
季年抿抿唇道:“那十块当你安慰我的费用了。”
大叔啧了一声,倒也没说话。
季年下车的时候,大叔道:“姑娘,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季年点点头道:“谢谢。”
进小区的这段路也很黑,只有前面两盏路灯,时间长了,光都昏暗了。
雨下的比刚才小了,季年抬手把帽子拉上去,抱着胳膊低着头走路。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季年能清楚地听见皮肤摩擦衣服的声音。
很安静,很黑,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孤独,和自责。
她只是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没有早点和她说清楚,把话说清楚让她别多想,她的周月本来就没有多少安全感,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和她说呢?季年啊,你平时察言观色的能力去哪了,你平时不是意识到一点不对你就会主动说清楚吗?刚刚怎么回事啊,刚刚怎么回事啊?!
她眼眶滚烫,她把手抬起来放到眼睛上。
全身都是冰的,就连心也是冰的,只有眼眶是热的。
喉咙很紧,像是要将她窒息。
为什么不能早点……
所以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要和她说分手,寒假回来就是为了和她说分手吗?为什么不能当面说清楚,为什么啊到底,怎么就不合适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她再抑制不住了,开始失声痛哭,泪水模糊了眼睛,她随手拿袖子擦擦,却是越擦越多。
好不容易到了单元楼下,她吸了吸鼻子,上楼。
拿着钥匙的手在抖,怼了好几遍都没有进去,她开始不耐烦,啧了一声,把钥匙摔在地上。
她胳膊没力气了好像,抬不起来,一抬就抖。
半响,她蹲下身子去捡钥匙。
又过了好长时间,门终于开了。
门对面就是一面镜子,她透过镜子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那件黑色冲锋衣防水是没错,可是也禁不住那么大的雨啊,它已经全湿了,落下来的碎发也湿了,白鞋上全是泥,里面也有点湿,裤腿上也溅的有泥水,眼眶和鼻子还是红的。
鞋好恶心,她想。
她走到鞋柜前,把鞋脱下来扔进卫生间,把袜子也脱下来扔进去,穿上拖鞋。
幸好里面的衣服还没有湿,她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洗衣机上。
今晚洗个澡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