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凤女(48)
时安夏也没有被扰了清静后的恼怒,只是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小红鹊不累吗?要不坐会,我教你看账?”
红鹊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也水汪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可爱,“不不不,红鹊不累,红鹊不坐,红鹊不看账。”
时安夏不由得哑然失笑,也不勉强,继续拨弄着算盘珠子。
隔了一阵,红鹊又道,“姑娘,您好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嗯?”她拨弄算盘珠子的手并未停下,仍旧噼哩啪啦打得顺溜,却不影响她说话,“哪儿不一样了?”
红鹊有些不好意思,脸更红了,“就是……就是感觉,您看奴婢的时候,好,好……”
“好什么?”时安夏的手顿在算盘珠子上,抬起头望着她。
红鹊小嘴扁了扁,有点想哭,“就是感觉姑娘看奴婢的时候,很像我祖母,揉我的脑袋,很慈祥……”
“噗!”时安夏没忍住,笑着吓唬她,“我像你祖母啊,傻姑娘,你这么说话会挨打的!”
北茴正好进屋,也听了个大概,笑,“亏得是咱们姑娘,换个人听了指定要打人。”
红鹊急得直摆手,“不不不,红鹊不是那意思!红鹊是想说,姑娘待人特别好……”
时安夏拍拍她脑袋,“行了,别解释了。以后姑娘我会像你祖母一样疼爱你的。”
“谢姑娘!”红鹊晶亮的眼泪在眶里转悠,“在家里,只有祖母疼我。祖母一走,全家都嫌我吃闲饭,就把我卖了。”
时安夏却想起,红鹊后来一飞冲天跃上枝头,那家吸血鬼是怎么扑上来吸她血食她肉的。
她收起了笑容,道,“红鹊,你有跟你家人提过要升一等丫环吗?”
红鹊摇摇头,“没呢,这不还没升嘛。”
“那就别说了。”时安夏想了想,又道,“下次见到你爹娘,就说你得了心疾,需要很多银子治病,不治就会死。问问你爹娘能拿出多少银子给你治病。”
“啊?”
“就这么说,看看你家人什么反应。”
“不用问都知道,他们不会拿银子给奴婢治病的。”红鹊早就不难过了,“他们会说,死了就死了吧,花那钱干啥,一个丫头而已。”
时安夏有些诧异,“合着你都知道啊……”猛的心里像被刺扎了一样疼。
难道上辈子仅仅是因为世上唯一对她好的姑娘也不要她了,便一直由着家人吸血。如此,至少觉得还算是有家的人。
时安夏脸色变得难看。
红鹊急了,“姑娘,是红鹊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时安夏压下心头那股怅然,拉起她手,沉声道,“以后我在哪,你家就在哪。”
红鹊张大了嘴,感觉自己听错了。她甚至又从姑娘眼睛里,看到了像祖母那样慈祥的眼神。
时安夏正哄着傻姑娘红鹊,便听人来报,时婉珍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个陌生女子一起来。
那女子一看到时安夏,就扑通往地上一跪,“安夏姑娘,求您饶命!民妇知错了!民妇一家都知错了!”
时安夏不说话,面色平静,就那么端坐上首。
时婉珍只觉脸面被踩在地上,抬不起头,“夏姐儿,这是赵娘子,她说愿意出一千两息诉。你就……”
时安夏摇摇头,“现在不是这个价了,宋夫人!两千两,一文都不能少。”
时婉珍全身都气僵了,“夏姐儿,做人要适可而止。”
时安夏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头也不抬地笑笑,“此一时,彼一时。刚才那是自己人的价,现在是外人的价。怎么能一样?”
时婉珍:“……”合着你这还优待我了?
赵娘子怄得快吐血。
刚才时婉珍说,时安夏要一千两银子才肯息诉。
她不信,觉得时婉珍肯定从中吃了银子,所以非要亲自来看看。谁知这还兴坐地起价,比他们这些奸商还奸。
她深吸了口气,控制着自己激动又愤怒的情绪,深深磕了个头,“姑娘,我们赵家做的是小本生意,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不容易。”
时安夏仍旧看着自己的指甲不言语。
赵娘子继续诉苦,“昨晚不止收到了很多退货单,还被官府封了铺子和仓库。如今我当家的又被关在牢里,剩下这一家老小都急疯了。我婆婆早上还吐了血,要是姑娘今天不能让我婆婆见到儿子,她就只能死在你们侯府门口了……”
第42章 倒霉的只有她一个人
这招毒,且有效。
权贵世家皆爱惜羽毛,不管私下里如何下作,但表面上都得维持体面。
赵娘子便是觉得自己拿捏住了侯府的命门,所以有恃无恐。
在她看来,此案所涉金额无非也就区区五百两。
她家可是实打实拿出货品来了。那五百两都由着宋世光、温慧仪和杨掌柜瓜分了,关他们赵家什么事?
她就不信,官府还能把她男人给打死?
时安夏心知赵娘子不是省油的灯。
都道权贵擅以权势压人,指鹿为马,却不知市井泼皮耍无赖的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一点不弱。
偏偏有时候还很奏效。
她温温开口,“北翼国律法有言,凡涉商业欺诈,数额满一百两者,判返还财物。”
时婉珍和赵娘子同时眼睛一亮。
时安夏又道,“团伙作案或是情节严重者,没收家产。”
两人都是内宅妇人,根本不懂律法,听了都是一脸惊诧。但同时,两人都觉得时安夏是在吓唬她们。
时安夏继续普法,“刚才所说的是财产惩罚。除此之外还有刑事惩罚,主谋者会被判以杖杀和弃市两种。你们自己去想想,这里面谁是主谋,谁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