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追忆录(87)
程克青嗓子发干,她不由得干咳了两声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全神贯注地思索该如何回答这句烫手山芋。
“不行,你得先解答我的困惑,我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程克青道:“不许说谎,老实交代。我看你表现酌情考虑。”
谢耘点头,“我一定坦诚相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上次说,季汀兰当日在梁州的客栈,发难的那名男子是你?”
谢耘一垂眸,“我那时出谷有秘密任务,恰逢断脉之症发作,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幸好那时你出手相助。说来那才是你我的第一次见面。”
“好哇!原来你早早就盯上了我!你老谋深算,蓄谋已久。”程克青伸出食指点着谢耘,不禁笑出了声。
“绝无此事,那时我只是欣赏你侠肝义胆,有勇有谋,并未有异心。”谢耘连忙解释起来。
程克青佯装脸色一变,“原来如此,只是欣赏?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的,我......”谢耘脸色发白,语无伦次不知如何辩驳。
他脸色越惨白清冷,一对耳廓却逐渐泛红起来。
“我后来听人说季汀兰将三剑山庄斩草除根,是鱼渊谷偷梁换柱换走了剩余的弟子,才让他们免于灾祸,是你么?”
“当日离开兹州后,我便料想三剑山庄定然要遭受这场祸事,所以差人安排了后事,幸好早有安排,后来才不至于过于狼狈。”
程克青道:“我何时有机会,能去看他们?”
“随时。”谢耘抬眸,扬声道:“轮到我的问题了么?”
程克青抓住谢耘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轻声道:“怎么回答,总不至于要把它剖出来给你看吧?”
“砰!砰!砰!”
那颗心,在谢耘的掌心强有力的跳动着,一如曾经的程克青也是这般将手抚在他的胸口之处,挽救谢耘的生命。
生死相依之间,两个人的生命线纠缠不休,早已经分不清彼此了。
程克青眉宇间浮上一层惆怅,“可是,我不愿意同你回鱼渊,起码是现在,我还不能回去。”
谢耘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起来,“我以为,方才我已经讲得清楚至极。”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骤然用力青筋浮起,从程克青起伏的心口悄无声息地移开,直至覆盖上那一捧握不住的柔软。
“我本无父无母,你并不用受旁的规矩拘束。”
程克青眼皮也不抬,扣住那只不安分的手,甚为不解,“为何之前,你总让我同你回鱼渊谷?”
“以前,我不确定你的心意,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将你留在身边。”谢耘面若清霜,“今时不同往日,心意既已分明,在与不在谷中,并无不同。”
话毕,程克青小鸡啄米似的吻上谢耘的脸颊。举止突然,直吻得谢耘一愣,怔怔地回望着程克青。
能让谢耘如此掏心掏肺地说这么多心窝子里的话,今夜已然是十分难得,程克青心神一动,又挺直了身子,凑近谢耘的眉间,轻啄了一口。
谢耘张了张口,闷声道:“往后,你想在何处都依你。”
双臂环绕着脖颈,双眸间一对柔软的唇瓣轻柔地覆上。
谢耘干哑着嗓子道:“你还在发烧,不可......”
话未说完,程克青微微一低头,吻上谢耘发颤的喉结,轻启贝齿啃了一口,真是个青皮核桃。
那一行密密麻麻的吻痕逐渐朝下蔓延至心口处,停在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程克青忍不住呵了口气上去。
谢耘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四起,周身跟着战栗起来。
至此,那份灼热戛然而止,程克青掀开被子,正色道:“我先回了啊。”
“......”
程克青挣扎着,从谢耘的身上爬过去,还未摸到床榻之侧,整个人被谢耘一把提了起来,“不能走。”
除了一双炙热的眼神,和发红发烫的耳廓,谢耘看起来和平日的神情并无两样。
“我为什么不能走?”程克青一本正经地上下扫了两眼谢耘,不屑道:“反正,你现在也不行。”
“什么?”
谢耘骤然声音抬高,抓着程克青手也逐渐发力。
不知为何,只要看到谢耘脸色清冷,耳廓发红,程克青总是忍不住想要打趣他,想看他不好意思脸红的样子。
程克青敛眉,一副了然于心善解人意的样子,拍拍谢耘的肩,叹道:“我明白,用进废退,你好好歇着吧,我得回了。”
谢耘猛地用力将程克青整个人拎起来囚在身下,一点灼烫犹如火炭抵在两人之间,他咬牙切齿道:“你从哪儿学得这些歪理?”
“我天赋异禀,无师自通!”程克青用力挣了两下,发现却是徒劳,顿觉不妙。
她这人有个优点,那就是能屈能伸见好就收,程克青立刻堆起满脸笑意,“我错了。”
谢耘并不理会他,一只手死死摁住程克青张牙舞爪的手腕,另一只手四下游走,畅通无阻无所不至。
他声音低沉,挑起一边的眉毛,眉心贴在程克青的额头前求证起来,“用进废退?”
夜色浓重,一场流星划破床帷的顶盖,冲刺的星体或温柔或凶猛或颤抖,形态各异姿态万千,推开一片混沌和万重黑暗,终于降了一场大雨,将置身的床榻淋了个酣畅淋漓。
程克青忍不住求饶,“我真错了,救命!”
谢耘面容冷峻,只余下粗重的喘息出卖了他的平静,他神色如常将程克青提着翻过来,把住腿弯,“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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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一连好几日,却是出乎意料的晴天,程克青在心里盘算着日子,大雪时节将至,可惜半点降雪的意思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