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长姐替嫁以后(176)

林未浅目光沉静：“我会把刚刚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他们的。”

“那便好, ”元胤说完这话，唇角微微勾了勾, “接下来几日事务繁多，朕或许没什么时间再过来, 你记得照顾好自己，李太医的叮嘱需得记在心上。”

这样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关心, 林未浅在他口中听得已不算少，淡淡回了个笑说：“我会照顾好自己，多谢圣上关心。”

元胤嗯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可才走出去几步，他忽然又停了下来。

林未浅看着他的背影，刚落下的心一时又悬了起来。

“圣上……还有事？”

元胤侧过头看向她，意味不明地问道：“适才听你提起元邵，你当真在长公主府听见过有人说起他？”

林未浅一惊，略显迟疑地回道：“我的确听见过，是当时一位路过的嬷嬷，而且……”

“而且什么？”

林未浅吐出口气，直言道：“我听那位嬷嬷的意思，他如今似乎就在京城。”

元胤沉下脸，没再说话，拂袖快步离开。

待到外面脚步声消失，林未浅这才缓缓收起了所有情绪，眼神里一片平静。

当日傍晚，长公主入宫，一直到第二天早朝结束才被驸马接回公主府中。

兰心同林未浅说起此事时，她并不意外，以元胤多疑谨慎的性子，恐怕已经想到当日在围场刺杀的人并非元鸷，而是元邵了。

只是不知在这件事里，长公主元棠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对元邵所作所为是否知情。

不过既然元胤肯将她放出宫去，想来她还并未做过触及元胤底线的事。

就在林未浅不安于长姐那边的情况时，大理寺的人出现在了揽芳殿。

来人告诉她，她和兰心皆是当日荣太妃出事时的证人，需得同他们回去接受询问。

林未浅早有准备，自然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兰心，因为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光是对着大理寺的人都能吓得脸色苍白。

林未浅本想安抚下兰心，可大理寺的人却十分谨慎，从一开始就将她们二人分隔开来，她只能作罢。

荣太妃案关乎遗诏的下落，因此负责此案审讯的皆是官署中最主要的几位大人。

而林未浅要面对的，正是大理寺少卿荀景。

荀景模样端方，身着绯色官服坐在桌案后，见林未浅进来，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抬手示意她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林姑娘，对吗？”荀景问道。

林未浅今日依旧戴着面纱，闻言点了点头。

“林姑娘在宫中似乎待了挺长时间，听揽芳殿的人说你平日并不怎么爱出门，为何前段时日却频频前往福清宫？”

林未浅倒是没想到对方会从这一点开始入手询问，顿了顿才将当日在花园撞见荣太妃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荀景边听边点着头，道：“也就是说你与荣太妃关系还算不错？”

“太妃待我很好，每次我离开都会拿一些果子点心让我带回去。”

荀景拿着笔写着什么，半晌抬头看来，又问：“那再说说出事那天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吧，本官记得当日宫中大多数人都聚在梨园看戏，为何姑娘却出现在福清宫？”

林未浅并没有回忆太久，道：“出事前一日，荣太妃曾经离过宫，我心里惦着她，加之对看戏并不感兴趣，所以当日并没有过去梨园，巳时一过便去了福清宫看望荣太妃。”

“与你同去的还有你的宫女兰心？”荀景确认般问道。

林未浅点头：“是，当时我与她一到寝殿就察觉到了不对，我立刻让她去喊人过来救火，自己单独跑进内殿想要将荣太妃带出来……”

比起在元胤面前回答的，这一次她说得更为详细，除了有关匣子的提醒外，荣太妃说过的所有话，她几乎都复述给了荀景。

“你是说荣太妃亲口承认有人下毒害她？”

“是，包括她身边杨嬷嬷的死，应该也是同一人所为。”

“杨嬷嬷的尸体在荣家祖宅被发现，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乃是利箭所致，若按照你的意思，杀害她们的是同一人，为何荣太妃能平安回到宫中？”

荀景的话让林未浅一愣。

在此之前她并不知杨嬷嬷的死因，但如果真的按照他的说法，的确有些奇怪。

元胤显然是不可能让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活，为什么能杀死杨嬷嬷的情况，却唯独让荣太妃活着回到了宫中？

“也许是……荣太妃逃了出来？”

林未浅并不能确定，她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多问长姐有关杨嬷嬷的事。

荀景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但他并未追问下去，而是说：“荣太妃对你说有人给她下药，那她可曾透露过是谁？”

林未浅摇头。

“连怀疑的人也没有说过吗？”

“没有。”

荀景脸色微微一凝。

林未浅看出他神色凝重，便道：“大人，荣太妃当时的样子显然是知晓害她的人是谁，她不与我说，会不会是……为了保护我呢？”

这话本就是她自己最初的怀疑，现在故意说起，也是为了提醒荀景。

明面上林未浅是皇帝的人，有皇帝做靠山，荣太妃为何不敢对她说出那个凶手，除非这个凶手连皇帝也得罪不起，又或者凶手便是皇帝。

这背后的深意只要细想就一定能够明白。

果然，荀景在听完这话后，脸色微沉。

“好了，你再说说鄞王的事，鄞王是何时到寝殿的？”

林未浅并不意外他会转开话题，毕竟再问下去，她都快要直接点出幕后之人是皇帝这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