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长姐替嫁以后(190)

还有，过去就寝时寒露多是回自己屋里歇息，可这两天夜里，她却都宿在了外间的小榻上。

林未浅觉得小榻太窄，睡着不舒服，想劝她回去，但她却十分坚持，还说自己的屋子离得太远，一个人睡觉有些害怕。

林未浅第一次知道寒露竟也会怕这个，自然不好再将人往外赶，只得让她在小榻旁再搬张椅子，省得夜里翻身掉下来。

就在寒露回林家后第四天，林未清总算来到了小院。

“三姑娘，大姑娘来了！”

寒露从外头匆匆走进来，刚说完这话，一抹青色便出现在了林未浅视线中，她微微一愣，当即站起身迎上前去。

“长姐……”

走近后，林未浅方才看清林未清的脸色，那张清冷的面孔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底隐隐泛着青色。

“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心里猜到什么，可又不敢确定。

林未清看向她，顿了顿才道：“寒露，你先出去吧。”

林未浅眉头微蹙，林未清一开口，嗓子都是沙哑的。

看来的确发生了什么。

寒露面露犹豫，她一早看出林未清脸色不对，可方才一路她试着询问，林未清却什么也不说。

她担心地看着姐妹二人，迟迟没有离开。

林未浅对上长姐视线，抿了抿唇，转头说道：“寒露，你去厨房拿些茶点过来吧。”

两个人都开了口，寒露没办法，只能应声退了下去。

“长姐，先坐下再说吧。”

林未浅领着人进屋，二人就像那日在凉亭里一样面对面隔桌而坐。

林未清坐下后并未开口，微垂着眼，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林未浅有些弄不大明白是什么情况，也从未见过长姐这般模样，只能凭着猜测，主动道：“长姐过来见我，是我娘的事查出眉目了吗？”

她并非故意隐瞒自己早已知情，只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难道要让她说不必查了，当年杀害自己娘亲的真凶其实就是你的爹娘吗？

她只能先试探着问，看看林未清是否也已知情。

“我……回林家查了。”

短暂沉默后，林未清忽然开口。

林未浅一怔，暗道，长姐此刻奇怪的脸色果然是因为娘亲的事。

“你……查到了？”她轻声问道。

林未清抬起眼睛，目光里的情绪很是复杂。

林未浅愣愣的，似乎感知到了她的难过，还有一点点的愤怒。

看来她不必问了，林未清的确查到了真相。

“长姐，”眼见着对方要开口，林未浅忽然低声道，“其实我已经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未清眼里闪过一瞬的惊讶，但很快消失，露出了然的神色，说：“是鄞王查出来的，对吗？”

不等林未浅回答，她便自己接道：“我频繁出入林家，以他谨慎的性格，一定查过我在做什么。”

林未浅默了默，点头：“是，就在前几日，他告诉了我真相。”

话说完，屋子里一片静默。

林未浅心中难过，她恨林柯程，也恨于氏，偏偏这两个人对林未清而言都是至亲。

而林未清对她来说又是很特别的存在，在林家十几年，若说有谁在意过她，那就只有长姐一人。

她不会迁怒于长姐，但她若是要为娘亲讨公道，那势必要与长姐站在对立的两面。

“你恨他们吗？”

忽然，林未清问道，语气听不出是好是坏。

林未浅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望着她。

无声胜有声。

林未清扯了扯唇角，无奈道：“恨才是必然吧，若不是我娘她……下毒，你这么些年在林家也不会过得如此，还有爹的冷漠与放纵，是他们害得你如此。”

林未浅垂眸，淡淡回道：“我过得如何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要让做错事的人为自己的错误负起责任。”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即便娘亲活着，以林柯程的态度，她和娘亲也没办法在林家过上安稳的日子。

所以她早就不再为自己委屈，她难过的一直是她那无辜冤死的亲娘。

林未清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以命偿还吗？”

林未浅一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长姐，假如是你，你会怎么做，放过他们？”

“不，”林未清想也不想便道，“如果有人伤我至亲，我拼尽所有也会叫那人血债血偿。”

“我相信。”

林未浅点头：“正如元胤逼死了桓夜，你如今也选择报仇。”

她们都是一样的。

“只是我若要报仇，那势必会结下新仇……”

她抬眼看着林未清：“长姐会恨我吗？”

林未清听明白这话，愣愣地看着自己这个妹妹，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

“未浅，我并不希望我们走到这一步。”

林未浅何尝想过有一日会同林未清走到对立面，她低下头，嗓音紧绷着，说：“长姐，你是林家唯一待我好的人，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与你为敌，可有些事我不得不做。”

林未清看着她眼中坚定的神色，知道劝说无用，双肩倏地落了下来。

她没有资格阻止林未浅去报仇，毕竟连她自己如今也是在做同样的事。

“所以，你们想怎么做？”

这个问题从她踏进这间宅子的时候便一直在她脑海中，现在终于问出了口。

“你们？”林未浅却有些不解。

林未清说：“鄞王一定会帮你，不是吗？”

林未浅怔了怔：“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