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低着头，捏了捏衣角，过了好久，才慢慢抬头，略带惶恐地道：“我，我喜欢上中班。”
“为什么呢？”
阿曼的脸红了，“因，因为可以吃两顿，晚上还能回去睡觉。”
柳莘莘笑着点点头，“你很诚实，很好。贝瑞小姐，麻烦把我买的礼物给阿曼一个。这是对他实话实说，实事求是的奖励。”
“还，还有礼物？”
工人们震惊了。
他们长这么大，从没听说诚实还能被奖励的。毕竟他们说假话还整天在挨打了，要说实话还得了？
可偏偏在这里就发生了。
大家看着贝瑞端了一个木盒过来，打开后，笑着道：“这是拉缇小姐为大家准备的礼物。只要大家积极发言，诚实发言，都可以得到礼物。”
她拿出礼物，“这可是夏国进口的大白兔奶糖，可不便宜呢。”
一看到礼物，大家来精神了。
大白兔奶糖在杜曼很有名，根本不是他们能消费得起的，哪怕只是小包装的。
说真话就有奶糖吃？
这下气氛活跃了。
而直播间更活跃了。
在看完平台特意请的翻译字幕后，大家觉得柳莘莘这手段熟悉得让他们都想外出喊几声。
看见没？这就是夏国文化的魅力。
“不晓得为什么，我觉得柳莘莘这个名字有一天会铭刻在杜曼的史书上。”
“楼上吹过了，不就是收买人心那一套？”
“楼上政史课肯定都在睡觉。这不是简单的收买人心，你没听见她说吗？实事求是，这个思想很重要啊。”
“鼓励大家说真话也是增加集体意识的一种。大家有了参与感，对工厂的感情就会不一样。”
“对，尤其是有意见被采纳后。”
“这群人长期受压迫，在他们的思想里，看自己都不是人。”
“我真的想哭。不是形容，是真的想哭。我就想到我们先辈，他们把我们的祖辈从鬼变成了人，而柳莘莘现在正在做这个事。我会永远支持柳莘莘的，她让我平凡的生活里充满了希望。看着她的奋斗，她生存的环境，她的乐善好学，我就会觉得我的人生也充满了希望。”
“是的。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就深深打动到了我，我也会永远支持她的。除了这些外，我还有种民族自豪感。柳莘莘在践行我们国家的经验，哪怕摊子还很小，但一种民族自豪感还是油然而生。我们被人污蔑抹黑太久了，如果这个工厂成功了，可以打很多人的脸。”
话题的高度一下就被拔高了。
而此刻会场的氛围也变得无比热烈。
大家都纷纷举手发言，表示自己喜欢上中班，夜班的原因。
虽然自己已经猜到原因了，可柳莘莘并没有自大，反而是很认真地听着大家的想法。
整整一个多小时过去，当所有人都拿到礼物后，柳莘莘才站起身道：“大家今天能说出心里的话，我很高兴。今天的礼物就当是给大家发的福利。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以后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对我说。嗯，现在我宣布，从今天开始白班、中班、夜班都可以吃两顿饭，但是仍然只有夜班有补贴。
我们的排班是很合理的，确保了每一人都能上到夜班，拿到夜班补贴。而夜班的确是辛苦的，我觉得夜班补贴是必须的，希望大家能理解。”
接，接受了他们的意见？
最后一句话大家根本都听不进去了。
所有人都瞪大眼，张大嘴，脑子里嗡嗡的响个不停。
他们这群贱民……
提的意见也有被人接纳的一天？
进击的工人
“刚刚拉缇小姐说……白班也能吃两顿？”一个工人指了指自己, “这是我提出的，她，她接受了？”
这个工人眼睛瞪得老大, 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说真的, 就这会儿, 她都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
用力掐了掐自己大|腿，又看了看自己的工友。
工友们迟疑片刻后，点点头, “接受了。拉缇小姐接受了你的意见。”
“这……”工人使劲摇头，“我不是在做梦吗？我说话连我妈妈都不听, 拉缇小姐怎么会听我的意见？一天两顿饭，这也能接受？”
大家议论纷纷的，都觉自己在做梦。
“那，那我还能再, 再提个意见吗？”
有人大着胆子站了起来，“我, 我，我能带着我孩子来上班吗？”这人说完就一脸忐忑, 见柳莘莘抿了抿嘴, 忙又道：“我, 我知道这要求有点过分。可，可我家孩子实在太小了，需要喝奶水, 我，我, 我……”
见柳莘莘还没说话，提意见的后悔死了。
不该太贪心的, 自己到底只是个贱民。厂里能提供两顿饭已经很好了。
柳莘莘看着台下的工人，第一次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厂里工作的几乎都是女性，好多都有孩子。在贫民窟里，家里是没有闲人的。就像原主，三四岁就要去捡垃圾，五六岁就要帮着带小小孩，而父母只要还能站起来，就得去工作。
而贫民窟的女性要比男人承担更多的责任。生育生育，除了生还有育。在小孩能走能跑前，一个母亲要承担的责任很多。
工厂里几乎都是女性的话，这个问题的确是要重视。
她想起自己上辈子邻居阿姨跟自己说过的事，心里有了主意。
眼看着提问的人都快哭出来了，她忙道：“你不要害怕，你能说出自己的想法很好。我刚刚没有急着说话是因为我在想咱们工厂女工多，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你提得很好，是我忽视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