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口是心非(110)
捡的乱七八糟,毫无章法,摞的也是。
自小一起长大的人,岑慎玉对这混乱的场面见怪不怪,这人对什么都不上心,一旦上心起来,便是这样一副模样。
他有心帮忙一起收拾,也更快些,转头与裴朗宜的弟子一对视,却不想那小孩一脸茫然,丝毫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岑慎玉自个儿弯腰下去,却不想手还没碰到书,就被裴朗宜制止了,“慎玉,放着我来就行。”
他走过来,将一直攥在手里的书给了岑慎玉,“这本你先替我收好了。”
说着折了回去,解释了两句,“地上这些我后面还要翻,顺序不能放乱了。”
岑慎玉一时意外抬眼,无奈地摇摇头。
这样杂乱无章的收法,竟还是有顺序的。
前段时间两人一起揭发左都御史的罪证,忙的脚不沾地,又恰逢晋明琢被禁足在家,两个人除了那句“恭喜”,默契地都没提一句有关于她的事。
这会儿岑慎玉站在这里,室内一时沉默,他瞧着裴朗宜忙碌的身影,垂眸开口,“抱歉,去晋家提亲不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裴朗宜毫不怀疑地应着,头也不回地继续收,“你既然答应了我,自然不会食言。”
他深知岑慎玉的性子,这人虽没有晋明琢美化后的那样完美无缺,却却着实担得起“君子端方”四个字。
见他似是毫不在意,全然信任,裴朗宜觉得有些愧疚,他开口道:“我的确对明琢起过心思。”
裴朗宜没有应声,便听他接着说下去:“我原本只当她是个聪慧活泼的妹妹,你喜欢她,便想着撮合一二,后头发觉她不止于此......”
“慎玉。”裴朗宜将最后一摞书放下,直起身来打断了他。他转过身来,神情认真,方才懒散的神色全然不见:“她的确不止于此。她围着你转了很多年,可现在已经晚了。”
岑慎玉只觉得心中一痛。
便听裴朗宜道:“所以别说了。”
岑慎玉神色黯淡。是啊,她如今已经是他未曾过门的妻,他努力了很多年,终于叫她的眼里全是他,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置喙。
裴朗宜转头吩咐人泡壶茶来,神色已无异样:“坐吧。”
岑慎玉心中升起一丝悲哀,他叹息一声,摇摇头,而后过去坐了下来,不再想此事。
将手中的书还给裴朗宜,他问道:“你这么着急地叫我来,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是有事要拜托你,但不是什么岔子。”
裴朗宜接过书,翻到移魂咒的那一页,毫不犹豫地将那一页撕下来,只听清庆在旁边倒吸一口气......
裴朗宜没理他,复又给了岑慎玉:“你瞧。”
岑慎玉听到清庆的吸气就知道这书怕是有价无市,心情略有些复杂。
他接过来,只见上头写的不出所料是他不认得的符箓,心中一时不解,翻来覆去瞧的仔细,突然福至心灵,抬眼看向裴朗宜:“这是两页?”
裴朗宜点头。
他没卖关子,解释道:“这两页纸贴合地太紧,若不是瞧着内容上有些不对,倒真就翻过去了。”
“你擅长修复古画、装裱,可有法子将这两页分开,不损伤里头的字迹?”
岑慎玉闻声,低头辨别了一下这纸张的材质,没有将话说太满,应道:“不敢说有十成把握,我尽力一试。”
当下说做就做,吩咐人准备材料,在书房就地凝神静气地做起了这活。
书页粘的死,分离起来难度颇高,索性岑慎玉本就是个沉得住性子的人,费了些功夫,倒也完整地将两页纸分开了。
两页内容完整地放在裴朗宜面前。
只见那被遮住的噬魂咒的后半段,与移魂咒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后头则是一个祈福咒的前半段,巧的是,这个咒的后半段与移魂咒一模一样。
于是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两个咒拼在一起,竟就成了移魂咒。
看到这里,裴朗宜手中笔硬生生地从中间折断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觉得背后都是冷汗,一种劫后余生的超脱感油然而生。
若是这两页没有贴合在一起,甚至于没有贴合地这么好,他不由得想,那么后果......裴朗宜简直不敢想下去。
岑慎玉做完分页的活计,正缓解着身上的僵硬,一个转头的功夫,就见裴朗宜反应大的吓人。
岑慎玉不由得提起心来,“怎么了?”
只听裴朗宜声音涩然,“我找到了,明琢异样的原因。”
他说完,立在那里,深深地看着,像是要将那两页尚未干透的纸刻在脑子里,待确切记得了,裴朗宜半刻都等不得,“慎玉,我得......”
只见岑慎玉毫无怨言,“去吧,阿宜。”
裴朗宜闻言,与他视线相交。
两人相识数年,多余的话也不必说,只一眼,就看得懂对方的意思。
裴朗宜略一点头,道一句“多谢”,便匆匆出门去了。
独留岑慎玉一人在原地看向西南方,那是晋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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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晋明琢与裴朗宜,又在月下相见。
只是那夜的月不甚明亮,后院又有些黑灯瞎火的,因着是偷偷相见,晋明琢也不好提灯笼。
虽说是在自己家,可晋明琢仍有些心里发毛。
提着心撞着胆,裴朗宜偏偏不知道她害怕,走路又没声,没防备地就出现在她身后。
见她没注意到自己,裴朗宜叫了一声:“晋明琢。”
晋明琢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猛地一颤,差点就叫出声来。
裴朗宜见了,也一愣,随即眼里流露出点笑意,忍者没笑出声来,调侃道:“这就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