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口是心非(37)
晋明琢解释给她听:“茶楼最能反应市井百态,坊间有什么流言,都能从茶楼听到。”
之前全无察觉,突然一下子叫卖唱的老头学去了,定然是早有预谋,晋明琢沿路,果真听到不止一处都在这么唱。
到了茶楼中,她临窗而坐,要了一壶雀舌。
彼时戏子还未登台,茶馆中依旧热闹,三两闲人围坐在一起品茗,讨论着时新话题。
晋明琢坐了半个时辰,茶没喝多少,岑伯父的流言听了一箩筐。
她瞧着浮在水面上的青绿的毛尖,一颗心沉了下去。
够了。
她古井无波地站起来,说道:“去都司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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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父在衙门内公务,听闻闺女来了,忙叫人带进来。
他总有自己的事,统兵练兵才是他的正经事,这段时日因岑父头上那大凶的卦象,帮了不少忙,这边倒是积累了不少事。
晋明琢匆匆而来,同自己父亲说完这事后,晋父的表情并不意外,显然早就听过了。
“为父也是今日听了这话,像是蛰伏许久,突然出现的一样。”晋父沉吟道:“想必你岑伯伯也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了。”
他说着,还是派人去知会岑父一声,又加强了河道处的驻兵,以防万一。
安排好一切之后,他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家女儿。
前后没有一个月时间,他这女儿却像是转了性子一样,从前头疼她太过娇纵,如今倒有些头痛她太懂事,时刻提心吊胆着。
晋父都有点怀念从前那个娇纵的女儿了。
说到底是心疼。
“明儿啊......”
晋父大掌抚摸了一下晋明琢的头,面容关切,可话到嘴边,也只是一句:“得好生注意自己的安危。”
晋明琢只觉得头上一重,她瞧着当下威武强壮的父亲,脑海中却是他六年之后华发丛生的模样。
她抬头,对上父亲关切的神情。
两张脸重迭在一起,晋明琢鼻尖酸涩,强忍着,大幅度点头,郑重地答应着:“嗯。”
晋父欣慰地点头,转身往桌案走去,走了一半,又忽然转头问:“我听闻,你最近同裴小王爷走的很近?”
二十二
“爹......”
晋明琢软下声音,埋怨地瞅了一眼父亲,索性使起小性来。
“爹就是问问。”
晋父爽朗一笑,“从前你跟小王爷很不对付,慎玉进京赶考去了,反倒叫你们关系好些了。”
“我还跟净云关系好呢。”
晋明琢指尖绕着帕子,小声顶嘴。
“那能一样么。”
晋父粗声怪了一句。
“爹——”
晋明琢忍不住抬了抬声,实在不想谈这个。
总不能越俎代庖,替十六岁的自己拿主意,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不说了,不说了。”
晋父见女儿要恼,看她也没往男女之情那方面想,也不再逼迫。
也是,女儿长得漂亮,自家的家世也成,总归有好儿郎来配,何必急于一时呢。
晋父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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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城中某处茶摊的棚子底下,有游手好闲的无赖与几个朋友正聊着最近关于布政使的流言。
那无赖身着一身百寿纹样的紫衣,早春的天摇着扇子附庸风雅,“我听闻咱们爱民如子的岑布政使实际上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也克扣起了工钱?”
“听小道消息说,他先以高高的工钱引人来,签下死契,实则能拿的到的工钱只有说好的十之一二,又有那么多当兵的看在那,叫你那,不干也得干!”
旁边一个蓝衣朋友一脸神秘说,手舞足蹈地说着,说到觉得精彩处,狠劲往桌子上一指。
他问身旁的人:“秀才相公,你怎么看?”
另一个穿的稍显寒酸的公子道:“见他鼓动那些个劳工的时候说的慷慨激昂,真是想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衙役拉着领子提起来。
“哎,哎......”
他挣扎着,打翻了桌上的茶,惊的一桌子人都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岑大人的坏话呢?”
那衙役凶神恶煞,上脚就踢,不给人辩解的机会。
“我不是.......哎,”
那人本是个读书人,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打,抱头求饶,嘴里大呼“饶命”。
这地儿是闹市,人流众多,围观人群很快就里三层外三层。
那衙役打了他一顿,又拽起他的领子,恶狠狠地问了一句:“说!流言哪来的?”
问完也不给喘息的机会,几个人下死手接着打,很快打的人进气少出去多。
衙役根本没当回事,依然拽着人的领子,“说!”
这模样哪里还说得出话。
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那衙役冷笑一声:“不说话是吧!接着打!”
几个人动起手来,没一会儿,一个老翁剥开人群,跪倒在地,“各位老爷,求求你们饶了他吧,饶命啊。”
衙役这才停了下来,斜眼问道:“你是他老子?”
“是,是,是。”
那老翁满头华发,不住地磕头,叫围观人群看了,没有不动容的。
本以为遇到这仗势欺人的,那老翁得去半条命,却不想那衙役真就收了手。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这老头计较,带回去吧。”他摆摆手,领着呼啦啦一群就走了。
方才还咄咄逼人,如今却这么轻易地就走了,周围人群哪有不生疑的,跪在地上的老翁却顾不了这么多。
他膝行向前,摇晃着唤着自己儿子,躺在地上的人却已经没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