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口是心非(4)
他自小痴迷道术,知天命晓符法,而晋明琢不善撒谎,却自醒来种种行为如此反常。
可移魂这样隐秘的事,实在不是什么正当术法能行的,裴朗宜情愿是晋明琢撒谎功夫见长。
于是他反问道:“在开玩笑吗?”
“对不住,都是真的。”
裴朗宜点点头,接受了这一事实。
“齐王妃……”他嘟囔着揣摩了一下这几个字,琢磨出点别扭的甜味。
自己还未加冠,正式受封,未来的王妃却冒了出来,还就是晋明琢,不曾想未来还真能这么美满。
晋明琢瞧他这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呢喃般的轻声说了句:“傻子。”
裴朗宜正要面色不善地反驳,脑海中突然有根弦跳了一下,将他从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与乐此不疲的抬杠中拽了出来——
如若真有这么美满,那她回来做什么呢?
“是我做的吗?”裴朗宜没有反驳,反而如此问道。
晋明琢不曾想他十几岁也这么敏锐,怪不得长成了个人精,她心下笑意稍减,有意再逗逗他,装作听不懂:“什么?”
“装什么傻,”裴朗宜不笑时颇有些生人勿近的意味,他拿一双桃花眼睖她,“问你回来是不是我做的?还有,他把如今的你的魂弄哪去了?”
听他笃定的语气,晋明琢正色,摇了摇头。
“不是你做的。”
“嗯?”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裴朗宜心下沉了沉。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头一天晚上睡前你还说夜观星宿,今年大吉,睁眼一瞧,我却回到了现在。”晚风吹过,晋明琢有些无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裴朗宜瞥了她一眼,“你那小丫鬟呢?”
晋明琢不明所以,如实说道:“我叫她回家寄信去了,问问我爹娘什么时候回来。”
“长乔。”裴朗宜转身叫了一声,一个侍卫应声上前,“小王爷您吩咐。”
裴朗宜回头,问晋明琢:“长乔你可认识?”
“认识。”晋明琢点头。
“你昨日一头撞在我那卦摊上,今天大晚上的叫我出来跟你吹风,后头头疼了,又说都是我害的。”
裴小王爷嫌弃地说:“告诉他在哪,叫他给你找件衣裳来。”
晋明琢哑然失笑,倒是有些忘了这人年少的时候别扭成这样,正经的关心不会说,非得拐弯抹角。
“进去问医馆里当差的侍女就是了,她们晓得。”
晋明琢也不生气,只这么吩咐了,又问裴朗宜:“你胳膊上的伤好些了吗?”
见她没说什么,反而关心起自己来了,裴朗宜只觉得惊奇。他并不回答,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这脾气倒是比如今好多了。”
还这么阴阳怪气。
晋明琢冷笑一声。
瞧着也没比如今好多少,裴朗宜在心中腹诽。
他摸了摸鼻子,到底是心爱的姑娘的关心,裴朗宜自顾自地解释:“我没事,那天就是擦了一下。”
而后接着前头的话说道:“这事毫无预兆,古怪得很,所以你才找上我?”
“是。”晋明琢点头。
一则他通晓道法,二则不管怎么说,他是她未来的夫君,患难与共的同林鸟。
裴朗宜沉思片刻,显然也想到了后者,他看起来有点高兴,继而问道:“可这有什么不能让慎玉知道的?难道……”
裴朗宜闭了嘴,没接着说下去。
太敏锐了……晋明琢垂眸,不是不能叫他知道,只是一时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圆这个注定要撒下的谎。
于是她转而反问道:“难道什么?”
裴朗宜盯着她哽了一会儿,又长舒一口气,语气都松了下来,“没什么”,他说。
“做人不能太过火了,”晋明琢低下头,埋在袖子里的右手掐着手心,故意惹他:“虽然二十二的我确实是你裴朗宜的夫人,但为此得意洋洋会惹人讨厌的。”
“什么啊我是在……”裴朗宜话说了一半又生生停住了。
“是在做什么?”晋明琢假装听不懂地跟他抬杠,“两次了,话老是说一半也会惹人讨厌。”
裴朗宜到底是比她差了些经历,本是关心的话,被三两句话这么一激,语气不善:“总把‘讨厌’‘讨厌’挂在嘴边上,到底哪里有心悦我的样子了?真的是我未来的夫人吗?已然开始怀疑了……”
晋明琢悠悠地开口:“你也知道是‘未来的’,我心悦的当然也是未来的你啊。”
“明明是同一个人竟能区别对待,白白为你心如擂鼓了,难道没有点爱屋及乌,所以对现在的我也喜欢地不得了吗?”
裴朗宜有点炸毛,越说越过分甚至凑近了,还不忘踩未来的自己一脚:“别撒谎了,有吧?毕竟小爷我如今可是年轻又倜傥。”
“我要喊人了。”
“真是伤人心。”裴朗宜手撑着下巴,脸皮厚的很,一副可惜的表情。
“裴朗宜,别这样。”
好不容易把话岔过去,晋明琢从半真半假的嬉闹中平静下来,认真对他说:“无论此刻对你说什么样的话,都对尚且只有一十六岁的我来说太不公平了。”
“嗯……”即使委婉地接受了这个说法,裴朗宜显然对晋明琢跟他之间的关系仍然非常感兴趣,不甘心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绕回了前面那个话题:“刚刚是以为慎玉那家伙在未来出什么意外了,毕竟岑大人是出了名的刚正,相比在朝中树敌颇多,不然也不会从京中调来这地方,还是治水这种差事,即便慎玉如何才华出众,可在朝为官可不是单单才华出众就能做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