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口是心非(6)
晋明琢只见那块本该在自己闺中妆奁深处收着的,外祖叫她赠与未来夫君的玉佩,赫然绑在裴朗宜腰间,再看那系着玉佩的彩绳,俨然是自己的手艺。
晋明琢愣住了,想说话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你多大了?”裴朗宜探究地问她。
“二十?一十八?”
晋明琢刚从震惊中缓过来,一紧张话就容易停不下来,下意识地就跟裴朗宜唱反调:“不能刚过了两个月吧?我怎么可能这么早成亲!裴朗宜你是禽兽吗?”
裴朗宜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个大概,瞧着自己这小刺猬一样警戒的夫人,无奈地说:“……不是让你猜,我是问你。”
“十六啊......”晋明琢懵懵的。
“嗯?跟我的弟子一样大吗?”裴朗宜若有所思。
“弟子?”晋明琢惊讶地重复了一遍,本以为他整天一副道士打扮只是出来招摇撞骗,竟然还有个弟子,太不可思议了。
瞧着晋明琢怀疑的神色,裴朗宜拍板定音:“货真价实。”
“所以我现在应该多大年纪?”晋明琢又问。
“二十又二。”
裴朗宜回答道,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真是惭愧,竟然是年方二八的夫人,将将及笄。”
六年之后......
晋明琢不安地攥紧了身下的被子,六年实在太长了,她长至现在,也没经过几个六年。
昨日之事历历在目,今日却已物是人非,横梗在这两日之间的六年,则如同被抽离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晋明琢不欲与裴朗宜争辩,面前的这个裴朗宜已然二十五,想来已经入朝为官,承袭宗物了,绝不是仅有十六年阅历的自己能说得过的。
她求救般地看向一边一直在震惊的张义,“为什么我会同他成亲,张大夫......”
裴朗宜笑了一下,“说这样话真叫为夫伤心。”
这人脾气倒是变好了,晋明琢见他没有反驳,偷偷地想。
“我也不晓得......”
张义在两个人的脸上反复瞧,觉察出不对劲,随口道,“说不定是因为王爷长得俊俏?”
“怎么可能……”
“玩笑话,这个中缘由,自是你们夫妇二人才晓得,我不过只会替人看病罢了。”张义边说边不动声色地看了裴朗宜一眼。
“相当水到渠成的事。”裴朗宜接话道。
“那你,你如今在做什么?”晋明琢压下心中的不安,试探性地问道,“我是说这六年。”
“加冠之后承袭了齐王,领了几年兵又卸下了,如今倒是清闲,在钦天监任监副。”裴朗宜漫不经心地开口,又关切地问道:“头还疼吗?叫张大夫给你瞧瞧。”
太奇怪了,晋明琢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裴朗宜,她微微瞪大眼睛,听话地将手伸了出去。
她边想,钦天监倒是像裴朗宜会做的差事,没过问为何裴朗宜会去领兵,只当是身为宗室子弟的义务罢了。
张义诊完脉,摇摇头说:“脉象上显示王妃并无不妥。”
晋明琢咀嚼着‘王妃’两个字,心情复杂,一旁的裴朗宜却并不买账:“是不是你年纪大了,这才诊不出?”
张义心中郁闷了一下,没有哪个医者愿意被质疑,只是这夫妻二人脾气虽差了些,给的实在是多。
于是他说:“草民不敢,草民行医多年,也见过许多受了刺激失忆的,但像王妃这样什么征兆都没有的,确实闻所未闻。”
“睡觉时不安分磕到床架子上真的算不得吗?”裴朗宜毫不放弃,说起这话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晋明琢绝望地背过身去,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张义嘴角抽了抽,艰难地接话:“王妃头上并无痕迹,想来撞得不重,算不得刺激。”
“许是暂时的病症,待我开几味温养的药来,只不过王爷......”他停下来,对裴朗宜道:“王妃病的蹊跷,您精通......”
话还没说完,却被裴朗宜打断:“闭嘴。”
裴朗宜抬眼,面上毫无笑意。
他不笑时本就有些冷,这些年领过兵掌过权,周身的气场与少时千差万别,甫一变脸,叫晋明琢都有些害怕。
张义讪讪,“那我先告退了......”
待张义走后,见裴朗宜沉默不语,晋明琢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说的有道理......你怎么这么忌讳?”
裴朗宜看着她瓷白的脸颊,本欲伸手蹭一蹭,却又觉得不妥,收了回来。
转而淡淡地开口道:“不是忌讳,我是怕。”
他耐心地解释给她听,总结一句:“若真是魇着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晋明琢愣愣地看着换下红黑|道袍,已然成家立业的裴朗宜,听他将关怀毫不别扭地表达出来,听他耐心又细致,听他说怕。
那模样,仿佛她就是他的软肋。
一十六
见晋明琢神情从防备嫌弃,到隐隐动容,裴朗宜笑了一下,“京中有召,我得回去,你在这里养几天,等我差事办完了回来接你可好?”
“这里是哪里?”晋明琢抬头,刚醒时头痛的症状消弭无影,“我这会儿不头疼了。”
裴朗宜道:“晋原城。”
晋明琢眼神亮了亮,她从少时长到十几岁的地方,总不至于太陌生。
“那我想回家。”
她往上坐了坐,又意识到如今的身份,补了一句:“回……娘家。”
意料之中的反应,裴朗宜点头:“行。”
又告诉了她一点现状:“只不过岳父如今任职京中,你若是回这儿的宅子,怕是孤单得很。“
“父亲调回京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