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口是心非(73)
自裴朗宜打赢了仗之后,虽在京中公子小姐的圈子里名声仍然不怎么样,在百姓间却颇有威望。
一个人喊了,便有十人百人议论纷纷,或感叹或后怕,不时有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裴朗宜抿住唇,心中冷笑一声。
若是监正真有所图,首先该针对的,就该是他的声誉了。
要知道要彻底置一个人于死地,首先得叫所有人都觉得他该死。
他不宜久留此地,示意身后的人去解决那马车的事。
雨下的那样大,他正打算找个地方躲雨,正拉着缰绳走出去没多久,却突然间一个小童,从胡同里钻出来,往街上跑,眼见着就要跑到晋明琢的马蹄下。
幸而出了刚刚的事,侍卫们都比较警惕,一个飞扑将小孩抱走。
侍卫长风机灵,不动声色往周围看了半圈,正巧与那暗中窥探的始作俑者四目相对。
他带着两个人运功追去,小孩被人妥善地带走问话。
裴朗宜索性下了马,冷笑一声。
这样大的雨,遮蔽声音气息,追起人来稍有不慎就会追丢,真是好手段。
这就等不及了么?
他踱步了一圈,似笑非笑施施然地看向每一个人。
待众人都被他目光中的威压压地低下头去,裴朗宜这才不急不慢地踱步到屋檐底下。
衣衫尽湿,却遮不住周身的气场。
裴朗宜探出手来,掐指一算,然后看了看天。
待算出来的那一刻,他冷笑一声。
一十六
阴天,忌出行。
裴朗宜收回手,对着这瓢泼般的大雨,眼眸中的暗色渐深。
有侍卫匆匆寻来伞,请裴朗宜去旁边的酒楼里歇脚,裴朗宜微微摇了摇头,话中有话:“这雨下不了多久。”
侍卫抬头看天,只见灰茫茫的,雨几乎连成了线,迭在街上几乎看不见路,瞧着不是一时能停的样子。
可主子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只能候在一旁等着。
却见不过半刻,雨势迅速渐小,再过片刻,竟然止住了。
压的很低的云也撤去,露出湛蓝的天。
云消雨霁仿佛就在一眨眼间。
目睹一切的侍卫瞠目结舌,忍不住去瞧主子的脸色,却见裴朗宜似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只是面无表情,瞧着心中不愉。
街上的人也都为这颇为怪异的降雨而交头接耳。
下了雨的青石路滑得很,没什么人,颇为清净。
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这空旷的街上很是突兀。
脚步声渐行渐近,裴朗宜垂眸,便见长风带着两个侍卫跪倒在他面前。
“主子,奴才有罪。”
裴朗宜站在那里,身上也是湿的,却丝毫不减威严,反而凭添了几分冷意:“说。”
长风匆匆赶回来,声音中带着些气喘:“我们将那人追至穷巷,他见走投无路,咬破了嘴里的毒药,当下毒发身亡。”
“哦?”裴朗宜这下倒有些意外了,他的这一群侍卫都是父亲当年手底下调教出来的,身经百战,不会想不到这种情况。
长风也是少有办砸这样的差事,禀报到:“属下资质尚浅,那人中的毒属下从前从未见过,或许回去问问师傅他们便可知晓。”
“办砸了主子的差事,请主子责罚。”
裴朗宜略一点头。
他等得就是长风的情报,了解现状之后,裴朗宜一拂袖,说道:“先回府,再去钦天监。”
几人打道回府,裴朗宜换身衣服的功夫,回来长风已经将这是何种毒打听清楚了。
“南越的毒?”
裴朗宜闻声眼眸微缩,他父亲战死沙场的地方正是南越,遗体归家时,身上也有少量的南越毒。
至今没查出原因。
他稳了稳,应着:“知道了。”
说完,快步走出,纵马前往了钦天监。
甫一进门,听得屋内议论纷纷。
见他来了,众人都有些目光躲闪,裴朗宜不在意这些,可总要知道原因,他随手一扯,准确无误地将付习扯了过来。
问他道:“什么事叫你们瞧见过像是耗子见了猫?”
他这话问的毫不客气,夹杂着些许的不耐烦。
他早几年领过兵打过仗,看着瘦,实则力气极大,而付习不过是个一路考上来的书生,力气自然不及裴朗宜。
被这么一扯,付习重心不稳,踉跄了两下。还没等站稳呢,就听裴朗宜这颇有些冷意的问。
谁都不敢触齐王的眉头,付习缩了缩脖子,看着裴朗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今日上报的是无雨,陛下出巡,却下了好大的雨,耽误了好大的事,陛下雷霆之怒......”
裴朗宜松开手,明白了。
那今日无雨的消息是他算出来的,奏折也是他写的。
裴朗宜转头,正对上观察他面色的付习的目光:“陛下宣没宣我?”
付习一哆嗦,“没,没,只是斥责了两句。”
裴朗宜听完始末,一言不发地走了。
皇上虽喜欢他,却身为天子,说一不二,一时发火也是有的,让众人议论纷纷的不是这个。
而是裴朗宜测算有误这件事。
做这行的天资大过勤奋,而裴朗宜天纵奇才,又从名师,从不轻易测算,算起来却奇准。
测算天气这种活计,寻常的钦天监官员尚且能算,更别说裴朗宜,他之前从未算错过。
能在钦天监供职的人,同寻常儒生不同,多少都拜三清信天命,而今日这场大雨,看着就怪,不偏不倚,正好在陛下出行的前一刻下,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