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苏总管。”林嫔心中一沉，勉强挤出笑容表示感谢，“我这就回去抄。”

“嗯，娘娘请回吧。”

苏怀安冲她点了点头，转身进去了。

林嫔退到不远处又停了下来，望着御书房的房门怔怔出神。

皇帝这般震怒，也不知兄长和侄子会受到怎样的责罚，但无所谓了，她早受够了这些不成器的家人。

被唾沫星子飞了一脸的恭王也这样觉得。

趁着皇帝低头喝茶的空隙，他再次叩首请罪。

“是儿臣对不起四妹妹，恳请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容儿臣向妹妹请罪。”

“你是该给景安请罪，别以为谁不知道你的心思，若没有你的首肯，林珧能胆大包天到冒犯公主？”

端起手边的茶盏，昌平帝又抬手砸了出去，滚烫的茶水泼了恭王一身。

恭王不敢躲避，硬生生受了下来，好在深秋穿得厚实，茶水没能浇透衣裳。

“儿臣知错。”

厌烦地看他一眼，皇帝转头问苏怀安。

“林珧的父亲是谁？现居何职？”

“回陛下，其父名为林朗，昌平七年得授儒林郎。”苏怀安将宫内外的相关人物都记得清楚，此时略一思索就答了出来。

儒林郎，从六品的闲职。

难怪毫无印象。

“养出这样的儿子，他何德何能做儒林郎？”昌平帝嗤笑一声，“去传旨，这官他不必做了，回家专心教孩子去。”

“奴婢遵旨。”

瞟了一眼仍然跪着不动的恭王，苏怀安迟疑着追问，“陛下，那林珧该如何处置？”

“既然已经断了一臂，也算得了惩罚。”昌平帝略一沉吟，“打二十大板送回家去。”

“是。”苏怀安退到门口，快步出宫传旨去了。

“谢父皇洪恩。”恭王也松了口气，表示感谢。

谋害公主可是死罪，林珧此番能保住性命，昌平帝还是有为他考虑。

“出去。”皇帝神色冷淡，摆了摆手。

“是，儿臣告退。”

恭王又磕了个头，脚步虚浮颤巍巍地起身离开。

看着他这副怯弱不堪的模样，昌平帝更加不喜。

若不是再无别的子嗣，他何必费心保这种货色？斗不过兄弟就用阴私手段打妹妹的主意，大楚还没出过这种皇子。

从御书房离开，恭王擦去额上汗水，将袖口挂着的茶叶拂去，林嫔仍然守在不远处，看清儿子的狼狈状态，眼眶顿时就红了。

“陛下拿茶泼你了？”

她快步过来，拿帕子擦着他衣裳上的水迹，同时落了泪，“这又不是你的错，陛下怎能这样。”

“没事的。”恭王身心俱疲，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安抚母亲的情绪，“您先回宫吧，儿子还得去永寿宫给四妹妹道歉。”

“啊这……”林嫔一愣，“那好，我回去等你。”

“母妃慢走。”恭王胡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永寿宫中。

婉月将事情经过同谨妃说了，听了这种糟心事，谨妃也直犯恶心，头一次没对女儿的粗暴行事提出异议。

“他做得这么顺手，指不定祸害了多少姑娘。”谨妃满心后怕。“幸好你机警，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姑娘的腰身能随便搂吗？众目睽睽之下，若真让林珧碰到了，就算是公主，名声也会大受影响。

“是啊，他第一眼看来的眼神就让人反胃。”婉月十分气闷，“本来高高兴兴去吃饭的，好心情都被他败坏了。”

“好啦，别想了。”

曼兰将她爱吃的几道点心端了上来，谨妃提起茶壶，亲手为她续了茶水，“那人肯定没有好下场的，别为他败了兴致，吃点心。”

“嗯！”婉月点点头，拿了糖酥一口咬下去，酥酥脆脆的点心甜度刚好，奶香十足。

两人边吃边聊，说得正开心，就有宫人进来禀报，说恭王求见。

“恭王？”

谨妃猜到他的来意，不由转头看了婉月。

“请三哥进来吧。”

婉月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点心，拂去身上的点心碎屑，擦了擦手，恢复了端庄优雅的坐姿。

“景榆见过谨娘娘，谨娘娘安。”

恭王态度十分恭谨，进门俯身向谨妃行礼问好，又同婉月互相见了礼。

“四妹妹好。”

“三哥安好，快请坐。”

婉月朝他屈了屈膝，抬手请他入座，目光从他的身上一扫而过，在袖袍处的深色痕迹上停顿片刻，又若无其事地别开了视线。

这是刚在皇帝老爹那儿挨了骂？

水都泼到身上了，啧啧。

“恭王殿下怎么有空过来？”曼兰为他奉茶，谨妃笑着问道。

“说来惭愧。”

恭王不自在的低了低头，“今日四妹妹在宫外遇了些不愉快，景榆是替不成器的表弟来给妹妹道歉的。”

“这事我也听说了，林珧确实是不像话。”谨妃皱起眉说道，“但这是林家的事，恭王殿下何必替他道歉呢？”

“此事起因与我相关，总归是脱不了干系。”恭王垂眸说道，“方才父皇已经罚了林珧二十大板，他的父亲也因此免职。若谨娘娘和妹妹还不消气，等林珧的伤养好，我再带他向妹妹致歉。”

才打二十大板？

婉月暗自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再来回客气了几句，恭王承诺另有重礼送上就告辞离去。

“既然陛下已经罚过，此事就算了吧。”

目送他离开，谨妃向着婉月说道，“反正你砍了他一条手臂，他这辈子也算是到头了。”

“母妃放心，女儿省得。”婉月乖巧地应了，在宫里吃了晚膳，再留宿一夜，第二天一早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