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他稳住心神，神色肃然，“还请几位尽力施为，护住殿下，本官现在就召集人手，护送康王殿下回京。”

“我等自当尽力。”

太医向他拱了拱手，再回到康王的床前，各展手段地施针灌药，驱出部分毒素，护住康王的心脉。章鸿则顾不得查案，亲自护送康王回京，千里疾驰，花了两天时间，终于看到京城的城墙。

回返之前，他另派快马回京禀报，听说康王中毒，皇帝怒极，玉妃当场哭昏了过去。苏怀安算着时间守在城门口，见章鸿过来，二话不说带他们直接进宫，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正在宫里候着，第一时间为康王解毒。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全体太医的努力下，康王总算保住了命。先前的太医虽说不精此道，但也拔出了部分毒性，减轻了部分损伤侵蚀，只是时间拖得太久，短期内难以将毒性祛除干净，康王仍然昏睡不醒。

玉妃守在床边，垂泪不止，皇后在她旁边坐着，见此回想起了她的孩子，一时感同身受，拉着玉妃细心劝慰。

婉月也在此处，听说此事，她今日一早专程进宫看望，见太医们一筹莫展，她想了想，从系统兑换了一枚药丸，装作从袖中取出交给太医。只说是从北地收集的解毒药，让他们看看是否对症。

太医们双手接过，刮下些许粉末查验，发现真得有效，便用温水化开给康王服下。在众人紧张的关注下，康王面上的青黑色渐渐退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悠悠醒转。

“醒了，总算是醒了！”

看着儿子睁开眼，玉妃喜得又哭又笑。乐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起身拉住婉月连连道谢。

“景安，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幸好有那枚药丸，大恩不言谢，日后我们定然……”

“玉娘娘太客气了。”

婉月回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说起来此事也与我有关，若是当初我不乱出主意，说什么税改，二哥也不会离京……”

“这与你有什么相干？”玉妃闻言诧异，“是景林他自己要去做的，也是他自己不当心，着了人家的道，你千万别这么想。”

“母妃说得是。”康王在床上听着，声音低弱地接话道，“无论税改还是清田，都是我自己要做的，我不后悔接了这个差事。只是，如果我能更谨慎一些就好了。”

他轻叹了口气，“总之，妹妹的救命之恩，日后必有重谢。”

“二哥言重了，一颗丸药罢了。”

婉月客气了几句，正好太医为康王诊治完毕，确认体内的毒素彻底祛除，只是损耗太过，脏腑都格外脆弱，日后再劳累不得，日常生活没什么问题，但朝中的差事再也办不了了。

“我什么都做不了？”

听完太医的话，康王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在家里待着无所事事，这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他刚萌生出雄心壮志，才做了几个月的实事，以后就再也做不得了？

“没关系的。”

见儿子这副模样，玉妃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心痛如绞，“咱们不图这些，平安度日也没什么不好。”

她说着，自己也泣不成声，“平安无事就好。”

唉。

皇后在旁边看着，也很是遗憾，与婉月对视一眼，两人一同起身告辞。

玉妃收拾心情，打起精神送她们离去，再折回来守着儿子。只见康王躺着不动，怔怔盯着上方的床帐出神，闻声望着含泪的母亲，他忽然笑了。

“母妃。”

“怎么了？”

“儿子今日方知大哥当年的苦楚。”

“胡说什么！”

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玉妃瞬间炸毛，怒斥了一声，眼中泪珠连连滚落，“你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

康王没有作声，也不想看母亲脸上的泪水，闭上眼自顾自地休息了。

在宫里住了一晚，他到底是已经开府的成年皇子，在宫里多有不便。第二天，等太医确认了身体情况稳定，他就离宫回了王府继续修养。

与此同时，康王惊马中毒的真相也被查得水落石出，绣衣卫上报，幕后主使正是恭王。

短短几日就将案件查清，绣衣卫难得的高效率，除了章鸿下了力气认真查案，还有婉月的有意引导。婉月早在恭王府中埋了眼线，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此时带着答案反推过程，查得格外轻松。

收到消息的昌平帝神色平静，对这个结果有心里准备，平淡地命人带恭王入宫，琢磨着对这个儿子的处理方法。就算要废他，也有多种不同废的方式。

得到消息的皇后立刻起身，端了一盏汤羹向御书房行来。

“皇后怎么来了？”昌平帝见她有些惊讶。

“听闻陛下传了恭王入宫，不知是否与康王一事有关？”皇后也不与他绕圈子，将汤碗摆在桌上，出言询问。

“正是这个畜生做的。t”

知道宫中的事瞒不住她，昌平帝也没有在意，叹着气实话实说。

“臣妾斗胆。”皇后闻言，神色犹豫，“敢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恭王？”

“朕还没想好。”朝她面上看了一眼，昌平帝反问道，“皇后有什么建议？”

“臣妾不懂朝政之事，但是……”

皇后垂下眼帘，从袖里抽了帕子按着眼角，语气带上哽咽，“前日在毓秀宫看着景林，看他躺在床上的模样，臣妾忽然就想起了景桓。”

景桓……

昌平帝闭上了眼睛，久久不语。

是啊，当年的瑞王也是这样，躺在床上被送回京中。最后那段时间，他也是漫长到令人绝望的诊治和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