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升职游戏(80)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接近昭阳宫的时候，和宁突然喊了婉月一声。

“月儿。”

“嗯？”婉月疑惑地转头。

“你说，以后我们的驸马会是什么样的？”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婉月摇头，又偏过头去看姐姐，“三姐姐喜欢什么样的驸马？”

“我也不知道。”和宁诚实地说，“但我现在觉得，二姐夫这样的就挺好。”

“可以，温和一些的确实不错。”

婉月表示赞同，“你以后就和父皇母后直接说，让他们按这个标准找就是了，父皇这么疼你，肯定都能依你。”

和宁也是这么想的。她就憧憬起来，对自己的未来生活怀了期待。想着想着，她伸手去拉婉月。

“你也要找个京里的，可不能像大姐姐那样，去得那么远。”

晃了晃婉月的手臂，和宁拽着妹妹一起往前走，“到时候，我们还住在一起，隔三差五回来看看父皇母妃。岂不是和没出嫁一样！”

“好啊。”

丧仪

转眼间, 花开叶落，三年过去，又是一个秋季。

婉月站在人群中, 耳边是哭声阵阵, 眼前是一片素白。

“怎么会这么突然？”

和宁换了一身丧服, 急急行来，在场中茫然四顾, 脸上犹有泪痕，“上个月都好好的，她还跟我写信了啊？”

“是啊, 谁能想到呢。”

将她拉到身边，淑欣捏着帕子替她拭泪, 又叹了口气，“大姐年纪轻轻的……”

“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婉月保持沉默。

她们此时正在大姐淑仪公主的葬礼上。

淑仪公主于上月薨逝, 昌平帝伤痛不已，令公主回京停灵，随葬皇陵。

接到旨意之后，淑仪的夫家阳南王氏不敢怠慢, 星夜兼程扶灵返京, 跪在皇帝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驸马更是悔恨不已，捶胸顿足，欲随公主而去。

虽对淑仪公主早逝有所不满，但见他们这般态度, 皇帝没多说什么, 只按照正常流程遣官祭奠，命京中百官与宗室前往致祭。

钟声响起。

众人话语声暂停, 列队跟随着主祭的动作，伴随着乐声，一同向着前方的彩棺俯身行礼。婉月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脑内放空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清晨。

那一日，二姐满眼幸福地回门，和宁跟她说大姐怀孕了，她们都十分喜悦，为大姐感到高兴，觉得她的日子会从此以后变得好起来。

没想到，这竟是不幸的开始。

婉月忍不住想：如果大姐没有怀孕，没生这个孩子的话就好了，也许她现在还能活得好好的。

两年前，大公主挣扎了两天，难产生下一名男婴。产后母子皆是虚弱无比，淑仪自身下红不止，婴孩情况更加危急，只能用药吊着命。

好在是富贵人家，王氏一族财大气粗，名贵药材毫不吝惜，经过一年多的精心调养，母子都渐渐好转，淑仪还因此高兴得给和宁写了封信。同她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收到信件之后，和宁特意跑来拉着婉月一起看，两人收拾了一大堆的药材补品给她寄去。

不想东西还没寄到，大姐姐人已经没了。

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

今年气候格外反常，季节交替几次骤热骤冷，上个月温度骤降，一夜入秋，一场毫无征兆的寒雨夺走了孩子的性命。

淑仪公主悲痛欲绝，几度哭昏过去，不久也郁郁而终。

问清事情经过，婉月不由感慨，生孩子真是一场豁出性命的豪赌，对母亲和孩子而言都是如此。

医疗发达的现代生育风险尚且很大，何况在这个年代？

要多少份的幸运，才能在这个时代平安顺产生下来一个健康的孩子。而且，在承受生育痛苦的同时，女人们往往还得面对一个没心没肺，根本不爱你的丈夫。

盯着站在前方神色黯淡，却看不出多少悲痛情绪的大姐夫看了一会儿，婉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在心中给他记了一笔。

心里更为大姐感到悲哀。

淑仪的一生，就是这个时代最标准的公主命运缩影。

一辈子被困在四方宅院，幼年在深宫宅院里圈养，学礼仪，学规矩，跟着生母学些女工绣活，在父皇的忽视下安静沉默地长大。

到了婚龄，就被皇帝皇后随意指上一门婚事，从这座宅院搬到另一座宅院里，然后生孩子养孩子，期盼着夫妻和睦，子女孝顺。

等到去世，蒙皇帝恩德，在她们的灵前摆开公主仪仗，办一场风光葬礼，得万人祭祀，再为她们的夫家换一份荣耀。

这便是最令人称道的公主生活了。

一生的规矩便是安分守己，最大的作用是作为皇帝恩德的体现嫁入夫家，令夫家荣耀。

再作为生育工具给夫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除此以外，别的都不重要。

大家连她们的名字都不关心。

祭祀终于结束。

走进灵堂为大姐添了一柱香，婉月静静站着，盯了面前的棺椁看了片刻，旁边的大公主驸马认出她，擦了擦面上不存在的泪水，想上前搭话，婉月就干脆利索地转身退了出去。

他停在原地，一时十分尴尬。

婉月只当没看见。

不管怎么说，大姐嫁到他家早逝已是事实，这就是他的罪过。

不去反思己过，还敢找自己搭话？

婉月真想问问他，大姐都死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的？

面上神色不变，她已经在心里想好，该怎么去皇帝老爹那儿告他一状了。

理由便是他不敬公主，不尊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