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他清冷撩人(59)
想起失去意识前的那个清冷坚实的怀抱,除了裴珏替她挡下了一切,还能作何解释?
而空气里愈发浓重的血腥味也在昭示着,他身上的伤必是颇为严重。
为何每次都是裴珏来救自己?
为何每次自己都要连累裴珏?!
明明自己已经决定要一拍两散不再做他人身上的枷锁,却为何又落入了如此境地?
姜姒脑海中仿佛又出现了她被赵猛截杀那日的一幕。自己将红蕊推出马车后,原以为等待她的是跌落山崖后的粉身碎骨,姜姒满心无措,正准备闭眼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痛苦时,裴珏却持剑从天而降,稳稳地向她伸出了手。
再然后,便是她在裴珏腰间摸到的那一手嫣红的鲜血。
至今,姜姒每每记起自己给裴珏上药时瞧见的那狰狞可怖的伤口之时,都会心生愧疚。
姜姒咽下嘴里泛起的苦涩,忍住涌上眼眶的酸意,道:“你放我下来!至少先包扎一下伤口再走,或者你把我放到树边……”
身下的青年却充耳不闻,仍径直朝前走去,扣着她的双手不曾松开一丝一毫。
趴在青年背上的姜姒只觉心底没由来地生起一份气恼,也分不清那份气恼到底是冲着这固执的青年,还是冲着她自己,于是轻轻左右动了动身子试图挣开,“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
“裴珏!”
她终是气急地喊了青年的名字。
身下的青年气息似是乱了几分,步伐也微微一滞,紧紧扣着她腿弯的双手也稍稍松开了些许。
正当姜姒以为自己会被他放到地上时,下一刻,却感觉自己的臀部被狠狠地拍了一下,当即傻眼。
“莫要乱扭。”
裴珏的声音隐约透出了一丝沙哑。
待姜姒回过神来,心底原本的那份气恼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快要漫溢出胸口的羞恼。
谁扭了?!
“野兽嗅觉灵敏,会跟着血腥味找来。在外面多逗留一刻,便会多一分的危险。”
“此处地形复杂,应该快要到山洞了,莫急。”
裴珏耐心地解释着,沉稳冷静的声音娓娓道来,将姜姒心底的那抹担忧和不安一点点慢慢抚平。
姜姒这才明白裴珏为何要坚持背着她一直往前走,拍她只是想提醒她不要乱动,免得掉下来。
想起方才那个现下看来不带任t何旖旎味道的巴掌,姜姒一时间是回答她不着急也不是,不回答沉默以对也不是,只好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
好在很快便找到了裴珏口中的山洞。
丈宽的洞口黑漆漆的,远处瞧过去,看不见一丝亮光。洞口周围的草木繁盛,蜿蜒生长到了山洞之内,像是一张吞噬绿藤的深渊巨口。
“我先进去清扫一下,以防毒虫蛇蚁。”
“表妹在此静候。”
裴珏将她放在山洞前不远的一棵树下,沉吟片刻,将腰间的佩剑解开递了过来,叮嘱道:“有事便高声唤我。”
姜姒不想拿剑,将手背在了身后,“若洞内有蛇表哥该如何?这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野兽,更何况就这一会儿的工夫,表哥动作快些就是了。”
而且她又不会使剑,给了她也是无用,还不如放在会用的人手里。
裴珏保持着递剑的姿势,居高临下,定定地瞧了她片刻。
“作甚么这样看我?”姜姒语气干巴巴。
一声轻笑从头顶上方传来。
还未等姜姒说话,藏在身后的手便被拉到跟前一把塞入了冷冰冰的剑柄,裴珏俯下身来,微凉掌心轻轻覆住她的手将剑“唰”地拔了出来。
“知道阿姒是在担心我,不过剑鞘也乃玄铁所制,我有它足矣。”
扔下这句话,裴珏便直起身将剑鞘插回腰间,径直朝洞口方向走去。
姜姒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背。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剑茧摩擦时的触感。
她垂眸望着手里这把通体乌黑发亮的青色长剑,潺潺流动的月光映照下,剑身上也泛起淡淡的银白光泽,寒芒闪闪。
忽而,姜姒目光一凝,视线落在了身旁一簇不起眼的矮小野草上。
……
月光如练。
山间升起的浓雾笼罩下的树林旁,年轻女郎正半支着胳膊,努力地伸手去摘离她稍有段距离的“野草”。
莹白指尖在半空中勾了又勾,奈何却次次与草尖擦过。
姜姒拧了拧眉心,费力地挪了挪身子,再次伸手使劲一抓。
噼啪——
静谧的夜里,连细小茎秆折断的声音也清脆可闻。
姜姒收回手,望着一旁地上已有一小堆的成果,拧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没想到竟如此巧合,在她坐着的这块地方竟长满了能散瘀止血的碧艮草。
碧艮草性温,磨碎的汁液可入药,敷在伤口上有迅速止血的奇效。
这还是幼时父亲曾与她说过的行军见闻,当时听着只觉着有趣,没料到竟有朝一日也会派上用场。
就和父亲曾教过她的解开绳结的法子一样。
冥冥之中,好似一切都逃不过缘法二字。
姜姒摇摇头,撇开脑中的胡思乱想,拿起搁在地上的青剑,“哗啦”一下从自己的裙子上割下一块布料,将其摊开在膝盖上,小心地将方才采到的那一小堆碧艮草用掌心收拢起来用布料包裹好。
虽不知裴珏的伤势到底严重到何等地步了,多备些止血的药草总不会错的。
他们二人从这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时,尚且是白日。可如今已到了晚上,却仍旧不见来找寻他们的人,那就说明,要么并没有人来救他们,要么,他们现下所处的位置极难进入,救援的人手一时半会儿没法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