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第九年(89)

她精力不济, 平日里也没有时间管这些事，只是春芽和玉荷明显对裴恒之的到来都有了明显的畏惧。

顾连清察觉了, 也有心无力, 她如今也不敢同裴恒之硬碰硬。

眼下这势态, 裴家说是盛京城第一大家也不为过。

就连陛下对裴家都礼让三分，前不久还格外赏赐了裴恒之的父亲，以示皇恩。

肃王也是如此，如今对裴家对她都很是客气，前几天溶月还特地送了一些新鲜的吃食来，半点没提及政事同其他要求，叫顾连清都好不习惯了。

顾连清狠狠地闭了闭眼。

她不能说这是坏事，起码如今的她确实沾染了裴恒之的荣光，整个盛京城除了皇后贵妃还有几个能让她下跪？

可她也害怕……这样下去，罗家势必难以收场。

她同裴恒之都心知肚明，罗家只是陛下扶植来牵制他们的一个傀儡，可裴恒之又怎么会容人制衡。

顾连清都能预测到将来有一天不是血流成河的场景。再加之那日秋云说的话，她约莫也能猜测到韩家可能不会轻易投入裴恒之麾下。

这样一想，顾连清就更是头疼得厉害了，她实在是不敢想象那些场景。

可她也不敢想若裴恒之输了又会是什么局面。若裴恒之输了，整个顾家恐怕也没了。

往前是豺狼，往后是虎豹。

顾连清就是平时在摇椅上晒太阳假寐都抻不平眉心，屡次头痛犯病之后又染上了头风之症。

太医几乎是隔三差五就往府里跑。

裴恒之回来之后就是看见她蹙眉躺在摇椅上的场景，眉心紧紧地蹙着，额角还冒着细密的冷汗，整张脸白得像鬼一样。

明明是盛夏七月天，可她的手却凉得像块冰。

他轻轻地叫了一声顾连清的名字，还是没能把她从噩梦中叫醒。

他从怀中掏出从护国寺求来的平安符，挂在顾连清脖子上。本来是想求子的，可他忘了，护国寺不主姻缘，也不主子嗣。

裴恒之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他。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会被旁人看见，尤其是他这般急于求子，更是惹人非议，有官员还特地弄了好几个生子良方同美人一道送过来讨好他。

可谁又知晓，他是瞧着顾连清整日里一副没魂儿的样子实在是没办法了呢。

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才能叫她欢喜起来，只是看见她抱着韩家那小子的时候很是喜欢便病急乱投医罢了。想着有个孩子让她闹腾总会比什么都没有好些吧。

他苦笑一声，谁能想到他也有今天。

而冒着冷汗的顾连清在梦里也难以释怀。

一面是朋友，一面是丈夫和自己，她不知道该怎么选。

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她也知道拖延逃避都解决不了问题。

大抵走到最后，她也只能先众人一步而去，不去看这悲惨的结局。

她想，如果真能留下一个孩子，那是否无论哪一家胜都会对顾家网开一面？可又深觉这是天方夜谭。

且不说她难以有孕，便是有，她也不愿它一生下来便是处在这样两难的境地里。

可如果……她因它而去，这是不是最好的理由，是否能完美解决这个困局。

所有人都不必再有顾忌，而她也自由了。

作者有话说：

出了点事，抱歉。

第 55 章

她是这样打算的。

没多久就传出声音, 说栖月阁有身孕了。

不过不是太医诊断出来的，而是一个乡野大夫，说是从前在何家坐堂过的老人。

说是要回老家了, 得空, 最后来拜见一趟从前的主子，临走时见顾连清气色不好便把了把脉，结果却是喜脉。

府里的人都高兴得不行, 可又怕是乡野大夫医术不精，裴恒之还特意叫太医院的人再来看过一回。

这回可是太医院的院正张阜丰亲自前来。只见他替顾连清把完脉之后，沉吟良久。

裴恒之看着太医，脸色倒没什么变化，只是衣袖起了褶皱。

旁边好奇的裴云落也等不及了，催促道, “张叔叔，张叔叔, 你快说啊！嫂嫂是不是要有小孩子啦？”

裴少霖瞪她一眼，“就你急，吵死了。”

“哼！”裴云落反击道, 她如今才不怕他呢。

“好啦。听张院正怎么说。”裴夫人扫了二人一眼, 不喜道。

只见张阜丰把顾连清的左手放回去, “请少夫人换另一只手。”

顾连清看了一眼众人, 尤其是站在一旁的裴恒之，犹疑片刻然后把手伸了出去。

张院正隔着帕子替她诊脉, 他摸了自己的胡须三下，然后移开顾连清的手, 收起自己的脉枕。

裴云落一脸焦急, 可又不敢出声, 瞪大的眼珠子来回在张院正和顾连清身上打转，好奇得心里像是有蚂蚁挠似的。

见张太医还不说话，裴夫人也开口了，不由得问，“张太医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啊？”

她用手捂着胸口，眼神透露着紧张，她也很害怕这是空欢喜一场。

原是前些日子还纳了个妾，可这不是没几天就把人送走了，还闹得他们夫妻俩离心离德，她如今是也不敢掺和这两人之间的事儿了，好不容易这么多年了，终于能有一个信儿了，真要是假的，她老婆子可承受不住了。

张太医望着裴夫人，又看了一眼裴恒之，然后道，“不知太傅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连清的手指瞬间揪住了衣袖，其他人也是面色沉重。裴夫人更是一副要晕厥的模样。

裴恒之点点头，二人在隔间里私语片刻，顾连清抓紧了身上的薄被，指尖用力至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