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春(116)
摸索到后用了几分力, 便将人拉到自己面前。
陆怀泉心神震荡, 却还记得小臂撑着软枕, 没有将重量压在她身上,令他魂牵梦萦的面容此刻离他不过一指距离, 甚至能蹭到她脸颊上的小绒毛。
反转的态度让他感觉不对劲, 又想着她今日病才好一些, 硬生生停了动作,喘着粗气:“……怎么了?”
他凝视着杨沛云含春的面容:“心里难受?”
难受, 她可太难受了。
杨沛云眼眶无声滑下一行泪,擦过耳畔落入棉被中。
她所渴求的家人不想当他的家人,她所祈盼的郎君也不复存在。
本该是哥哥,却想成为自己的夫君。
杨沛云无法接受,陆怀泉那样完美的一个人,想要什么夫人没有,为何偏偏选中她,为何偏偏要毁了这份感情。
她疑惑过,崩溃过,恨过。
甚至想过与他摊牌,自己无法接受他的这份情感,请求他放自己离开。
杨沛云知道,他一定不会拒绝。
就像他说的,他爱自己,从始至终陆怀泉爱的,都只有杨沛云一个人。
但是,但是。
她闭上眼,攥住陆怀泉衣领的手迟迟没有松开。
当坐在庭院中一起喝花茶时,当沐浴在温泉里,他为自己洗头发时。
当生了重病半夜模糊醒来,望见他毫无困意,凝视着自己的双眼时,杨沛云知道,她完了。
她没办法离开陆怀泉身边。
她永远也没办法割舍掉这段感情。
陆怀泉给她的深情就像无底的沼泽,等到她反应过来这份错误的情感时,她已经深陷其中,无法逃离了。
她根本无法想象离开了陆怀泉的日子,她做不到。
甚至开始迷恋这种从未拥有过的专情。
在别院的这段时日,一开始恐慌的,绝望的,但自从发烧醒来后,恢复了视力后,在看清这些天伤害自己的始作俑者后。
崩溃碎裂的同时,心底又出现过一道微妙的声音。
还好是他……
杨沛云不明白,也无法理解这样陌生的自己。
在主动吻向陆怀泉时,她甚至开始厌恶自己。
但本能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如今她离开侯府,舅舅舅母说不准早就以为她死了,如果连陆怀泉也不要她了……
只这么起了个念头,杨沛云便忍不住用力,将陆怀泉拉的更近了些。
二人唇瓣相贴,上一次是陆怀泉吻着她威胁,而如今,杨沛云吻着他,颤抖道:“亲我。”
如果可以留在陆怀泉身边,如果他可以永远这样看着自己,只爱自己。
那么,是什么感情她都无所谓了。
手足情也好,爱欲情也罢,她不想再辨别,理清,判断了。
白玉手t臂环着陆怀泉脖颈,将人死死抱在胸前。
绵软积压着他的侧脸,满是浓郁至死的熏香,就像枕着一朵云彩般飘然。
陆怀泉气息又滚烫了些,混杂着杨沛云熟悉的欲念。
“爱我吧。”她闭着眼,任由眼泪不住滑落,哽咽道,“无论怎样都好,只要你爱我……”
陆怀泉再也受不住,紧握着她的手腕起身,猛地压下来时,杨沛云牙齿磕到他唇角的伤口,磕出一片血色。
他闭着眼,浑然没有在意,血气被他吞咽,渡给杨沛云的,只剩下滚烫的爱欲。
窗外日光如昼,床上的二人抵死缠绵,陆怀泉顺着唇瓣一路吻下去,每一处都是深沉的亲吻,好像在回应她的要求,爱她的全部。
床幔落下来时,遮住了多数刺目的日光,杨沛云浑身汗湿,空气中满是情欲的味道。
抱着枕在她小腹闭目休憩的陆怀泉,她手指一遍遍地临摹着他的眉眼,肩颈,小臂,最后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享受激情褪去后的欢愉。
杨沛云睁开眼,春色在她面颊上盛开,汗和泪混着的液体打湿枕头,她有点难受。
将陆怀泉的手拉到唇边,曾经那枚象征着宣平侯府的家族玉戒,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圈浅白的印记。
杨沛云很喜欢那枚戒指,或者说很喜欢戴着那枚戒指的,陆怀泉的手。
他指节本就修长白皙,虽会练武,但他平日讲究的很,就连双手也会仔细保养,所以养得漂亮,连一道厚茧都没有。
青白的玉戒戴到左手食指指根,很是养眼,平日他书写公文时左手磨墨,玉戒随着他的动作会化成温润的青光,就像手指间加着星光那样璀璨。
杨沛云垂眸,想着他可能是怕在她面前暴露身份,才将玉戒取下了。
她就看着那双手,看了许久,直到张口,将陆怀泉手指塞到嘴里咬了一口。
正是咬在他左手指根,用了力气,恨不得要把他手指咬下来一样。
陆怀泉没喊疼,只是将脸从她腹部抬起,被汗浸湿的发丝垂在他脸颊旁,更显得出尘俊俏。
“怎么了?”餍足的男人声音温润得快要滴出蜜来,他将手指抽出,“饿了吗?”
杨沛云看了眼,指根处那圈浅色的印记上,多了一块殷红的齿痕。
没有出血,但那块皮肤迅速红肿起来,她咬得很重,这疤若想消还得费些心思。
往后陆怀泉每次佩戴玉戒时,都会压上自己留下的那块疤痕,他会痛吗?
他会想起给他留下这道疤的人吗?
杨沛云闭上眼:“好脏,我要沐浴。”
陆怀泉之前事后也是亲自给她擦洗的,他闻言也没说什么,本来也是准备抱她去的,只是她今日太乖了,他想多抱着她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