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春(118)
杨沛云疲倦地手指都抬不起来, 想踹一脚陆怀泉都有心无力, 她哼了两声,身旁人便立刻凑了过来。
滚烫的气息带着汗意, 让杨沛云更加燥热。
“怎么了?哪儿难受?”
杨沛云期期艾艾道:“我想吃葡萄。”
葡萄已经过季了,也不知市面上还有没有,但杨沛云想吃,陆怀泉怎么也得给她弄来。
派出去十来个暗卫去集市上寻,不过一刻钟时间便送了过来。
陆怀泉一颗颗摘下洗净,放在琉璃盏中,端进来的时候杨沛云还躺在床上,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意思。
她一脸淡然,听见声音后微微张开了嘴,连头都不动一下。
陆怀泉被她这副罕见的懒t散样逗笑,修长手指慢慢剥开葡萄皮,汁水顺着他指节往下滑,十分赏心悦目。
剥了一颗,喂到她嘴里。
干渴了一夜的喉咙与口腔,骤然盛放出大片的酸甜汁水,杨沛云眉眼都舒缓开,嚼巴嚼巴咽了。
就这么一个人喂,一个人吃,直到所有葡萄都进了杨沛云肚子里,陆怀泉捏捏她的鼻尖:“还要吗?”
侍卫买来不少,他只洗了一盘,但杨沛云哪吃得下那么多,摇了摇头:“饱了。”
陆怀泉心猿意马,他对给杨沛云喂食有一种病态的满足欲,有些惋惜地搓了搓手指,俯下身,亲了极重的一口。
啵唧。
吻声在房间内回荡,杨沛云半靠着,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唇瓣。
十分顺从。
也正是这份顺从,让陆怀泉与她接连几日的相处,都像寻常夫妇一般甜蜜温馨。
午饭后,陆怀泉抱着人进到花圃中,牵着她的手带她一朵朵抚过正盛放的花丛。
“这是矢车菊,这是木芙蓉,”杨沛云视力早已经恢复,却还是装作看不见的状态,任由他牵着自己摸过所有的花种。
“还有桂花丛,其实我不太爱桂花,”陆怀泉拉着她摸过那些娇小金灿的花骨朵,有些孩子脾气道,“它的香气太浓艳了,总是会覆盖掉所有的花香。”
他最喜欢百花齐放的花圃,各有各的香气,杨沛云转着衣摆在里面玩上一会儿,便会沾上各色混杂的花香。
那种气息很奇怪,不像其他闺阁贵女精心挑选的熏香,雅致醉人,杨沛云身上的香气是很复杂明艳的,当你靠近她时,就像走近了春天那样明媚。
陆怀泉一度痴迷那样的味道。
但他看着神情平静的杨沛云,又想着,或许痴迷的不是香气,而是她这个人罢了。
杨沛云装作没有觉察到他火热的视线,只是踢了踢:“我累了。”
陆怀泉便拉着她去石桌休息,还将她的腿拉到自己怀里,捏了捏她的脚踝。
只是多走了几步路而已,她没有那么娇气,刚想说话,一阵秋风而过,她打了个喷嚏。
已经什么季节了?
杨沛云突然怔愣地想,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她大致算了算,与陆怀泉在这里已经快待了一个月了。
她有些发蒙,像是没察觉日子居然过得这样快。
陆怀泉起身,将外袍脱下给她披上,她本想着事情,身后一暖,便下意识握住了肩膀上的那只手。
二人一站一坐,杨沛云身上披着陆怀泉的外袍,他本是借着这动作将手轻放在她肩上,没想到会被盖住。
手掌相握,秋风漫漫,他二人容貌姣好,此刻氛围正浓,若是被旁人见了,少不得夸一句郎情妾意,伉俪情深。
杨沛云下意识抬头,望进陆怀泉一双深情的眉眼里。
他长了一双漂亮的凤眼,但此前多半被疏离与肃正填满,原就锋利的形状更显锐利。
但此刻,所有的尖端都融化开来,眼眸里满是杨沛云娇俏的容颜,他凝视着自己,就像凝视着最珍贵的宝物。
视线相撞,杨沛云仓促躲开,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其实陆怀泉早便知道她装瞎的事了。
她的演技不算好,平日相处只怕也漏洞百出,他这样多疑的人,怎么都不怀疑自己的。
一个人在想小心思,另一个人满足于眼下的安宁。
他缓缓低下头,吻住了杨沛云的唇瓣。
这一次他们没有多余动作,只是唇瓣依偎着,摩挲着,带着隽永的深情和缱绻,许久没有分开。
好似想这么一直吻下去,直到世界终结。
*
云欢为她洗漱的时候,一脸愁容。
最开始杨沛云还会时不时安抚她,说她们一定会一起平安离开,找到巧安后云游四海,逍遥自在。
但自从姑娘病了一场后,再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她眼睁睁瞧着杨沛云逐渐安稳下来,好似沉溺在这场荒唐的闹剧中,不愿离开了。
这要如何是好啊……
虽从小就被陆家买走做女使,一开始她也想陆怀泉能与姑娘在一块儿,但自从姑娘入了陆家的族谱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啊。
杨沛云是陆怀泉妹妹,这已经是不可争辩的事实了,有这一重身份在,这份感情终究不会被世俗接纳吧。
云欢一边擦洗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叹息。
“怎么了?”
杨沛云声音惊醒了云欢,她赶忙摇头:“没什么,姑娘。”
杨沛云沉默一会,轻声道:“你别担心我。”
“我们会离开这里的。”
云欢见她如今还这般说,小声问道:“姑娘若是想留下来,不必顾及我的。”
她陪伴杨沛云多年,自是看的出来,这段时日的放松,是在侯府没有过的。
她有些伤心地想,姑娘怕不是真的爱上这个贼人了,若是将来眼疾好了,发现动心之人竟是自己兄长,指不定又要如何崩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