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春(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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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有心事？”

杨沛云回过神来，见韦照十分担忧地望着自己，笑着摇摇头。

二人这几日天天见面，今日一来，韦照便又从怀中掏了个吊坠送她。

杨沛云笑笑：“不是说我不要了吗？”

自从跟他说了家中长辈将他第一次见面送的金南瓜丢了后，他便日日都要带一个小金豆子打得吊坠送她。

韦照满不在乎道：“这东西我多的是，既然你喜欢，我每日送你一个便是。”

“你兄长想来也是舍不得你，一时情急，不是故意要丢的，陆公子疼爱你，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你别生气。”

她与陆怀泉关系紧密，韦照都能想到的，她自然也是知道。

陆怀泉关心她，舍不得，放不下，她又何尝不是呢。

但日子不是这么过得，他有他的夫人，自己也有自己的夫君。

杨沛云这几日的反常不是真的同他生气，只是想要戒断与他的亲昵与形影不离。

好让将来陆怀泉成亲时，自己不会太过失落与痛苦。

这些自不会同韦照说，于是杨沛云轻笑，戳了戳他的手臂：“就你会说。”

突出起来的亲密让韦照闹了个大红脸，他抿紧唇，又坐的近了一些。

“我娘好像与你家人相谈了几次，说是下周选个日子便去说亲，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都给你弄来。”

两个小辈相处的好，两家人谈的也顺利，自然流程都快了，杨沛云想了想，她还真没有什么想要的。

汴京城男方相送的彩礼中，除了规矩定下的固定彩头，一般也有新娘指定要的一样定情之物，这是传统，杨沛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这个物品要什么好。

她突然眉眼弯弯地将方才给的吊坠拿出来：“你送了我好几个吊坠，加一块也有个十几两的克重了，不如我全都给你，你给我打个金算盘吧。”

韦照皱眉：“你想要金算盘我可以单独给你打，这之前都送你的怎么好再拿回来，况且这礼也太轻了，你重新想一个吧。”

杨沛云摇头，执意要给他：“就这个吧，别再争了。”

韦照惯是听她话的，见她态度坚决，便也点点头，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他们这边聊得和谐，另一边则水深火热。

都察院近来因为赵抒鸿求亲不成彻底发疯，陆怀泉与妹妹冷战频频出错，两个领头的都出了问题，公务也惹出了麻烦。

陆怀泉被叫到宫内，被折子劈头盖脸砸了全身，眉眼不动声色跪在殿中。

顺和帝气得要命，本就年迈，平日上朝都已是勉强，白日里被李华橼揪着都察院近来的过错借题发挥，从陆大人能力不佳到太子德不配位，最后又转到废长立贤上来。

好不容易被李华橼抓着个口子，顺和帝被她及一干党羽吵得头都快炸了，下朝后便统统将火气撒到了陆怀泉身上。

“若是不想干，提前与朕说，你们宣平侯府的门牌让朕提早摘了，还能省心！”

陆怀泉垂眸，一直没说话，顺和帝见他这憋屈样，气更是不打一出来：“滚出去！”

出殿门的时候，德广送了两步，低声劝诫：“大人若是遇着什么难事，可以让殿下想想办法，您身后不仅仅是侯府，更是东宫，行查踏错一步都是使不得的呀。”

这十几年来，他陆怀泉步步谨慎，言行举止更是深思熟虑，可到头来呢。

连个杨沛云都留不住。

他望着宫墙边流转的云霞，幽幽长叹：“不想干了。”

什么侯府，什么东宫，什么世家族的荣辱与峯朝社稷，他通通不想管了。

德广听清他的低语，面色聚变，还没等说什么，一旁猛地窜出个人影：“公公，陛下那缺不得人，您快回吧。”

望了眼来人，见是史馆的官服，好似也是陆家的人，便点点头走了。

陆襄见看不到人影了，才满头大汗地转过来望着自己的侄子：“没出什么事吧？”

今日早朝陛下震怒，陆玠已经同他说了，陆玠不在乎这些事，不代表他不在乎，在殿门外等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出来。

他与陆玠不一样，侯府的兴盛荣衰，陆玠从来不在意，也不去理会。

但他必须在意。

陆襄是老侯爷的次子，生母地位不高，向来不会与兄长争夺什么，但不代表愿意眼睁睁看着侯府倒掉。

也怪他能力不行，撑不起侯府，眼看当年陆玮的离开直接导致陆玠的摆烂，侯府奄奄一息，是他向父亲建议，从头养一个继承人。

这才有了陆怀泉。

如今眼看陆怀泉出现了与当年陆玠相似的症状，浑浑噩噩，不管不顾，什么都想放弃撂挑子不干了。

他又开始慌了。

陆家好不容易振作起来，陆怀泉不可以倒掉。

陆忻川勤勉有余，聪慧不足，陆怀泉要是倒了，侯府就要再次面临十几年前的危机了。

陆怀泉的反常，他猜的出来，陆家人就栽在了妹妹这一关上，陆襄算是看明白了。

从头再培养一个继承人太费功夫，陆忻川上手也不现实，想要解决困境，还是得从陆怀泉这下手。

于是陆襄开解他道：“你……是因为沛云说亲一事烦闷？”

陆怀泉一向不关心二房中人，陆忻川也是带上路之后便不再理会，对这个叔叔，他一向没什么感情。

他没回答，只是轻声道：“二叔若是太闲便t同我一块出宫吧。”

陆襄与他同乘一辆马车，见左右无人，才小声道：“其实你在意沛云之事，也不是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