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龙公主看上禁欲掌门(85)

她转身又走, 蓝纱长袖从云渊的指间滑走。他心脏猛然一绞，如钢锥刺穿般, 疼得让他闷哼出声。

青宸连忙返身蹲回他面前：“怎么了？”

她如此关切, 教他丹田升起一股暖流, 游走之处, 抚平了些许绞痛。

云渊缓了缓，说道：“毒性浸入脏腑太深, 我需要……照顾。”他吞吞吐吐, 最后两字说得艰难。毕竟, 过去他就算只剩半口气, 也从未开口要人照顾。

青宸满眸担忧：“我找初秋来看看！”

她起身就走, 又被拽住衣袖。

“初秋也没有解药, 不必叫她, 我自行调息真气便可。”云渊望着她，轻声道。

青宸一时失神, 不自觉软了声音：“那……我便在旁照应吧。”

“好。”云渊的声音恢复了沉静。

青宸坐回身后书案旁，并未注意他一直看着自己, 眼神柔软。待她抬眸，云渊已闭上眼, 开始打坐调息。

房里安静下来，云渊闭眸入定，呼吸均匀。

灯火跳动，在两人身后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青宸本来困意来袭，可她趴在案上却睡不着，只好睁眼瞧他。

仅仅与云渊待着，什么话都不说，心中便莫名欢喜。这种感觉，几千年来都从未有过。可是，心底怎么又像裂开了一个洞呢。

她忍不住想，如果留在祁萤房里的是别人，他也会亲自替换吗……如果刚才给他送药的是别人，他也会让人留下吗……

转念她又觉得，云渊待弟子不错，换做旁人，也没什么不同。

哎。

一颗心来回牵扯，身上又不停痒，有点烦。

青宸吁了口气，忽然想到，他从没给别人送过头发……唯独送了她。

这是待她不同的。

于是欢喜顷刻占了上风，她不禁勾唇。

对了，离岛时忘了再要，结果处处不便。眼下他恢复了香气，就该再要了。

青宸缓缓起身，踮脚来到云渊身旁。他一直在入定调息。她慢慢跪坐在旁，凑近他的发冠，轻轻一嗅。

熟悉的，清澈的，淡淡的月下桂子香，再次钻入鼻尖。

心底空洞，又一点点被填充。不自觉地，她离得越来越近。

云渊早就感觉到，她轻步走来坐在身边，悄然闻香。

这香气对妖兽有难以抵抗的诱惑。

他深知，她对香气的喜欢和亲近，并非因为喜欢亲近他，而是遵循着妖兽狩猎的本能。而过去觊觎他的妖兽，都已被他挫骨扬灰。

云渊睁开眼，转头望她。

四目相对，青宸瞳眸一震，剎那脸颊泛红，却仍镇定笑道：“掌门调息完了？”

“又想剪头发？”云渊静静看着她。

“你说要给的。”青宸嘟囔着。

云渊想了想，道：“过两日完全复原，效果更好。”

青宸惊讶这次他如此干脆。过两日完全复原……她坐回地面，望向他腰间。以他的习惯，待香气复原，会佩戴味道相似的桂子香囊。现在他穿着陆学的衣裳，并未挂着香囊。

“等天亮了，我去镇上买点桂子香料？”她眼里有淡淡笑意。

“还有很多。”云渊从怀中掏出平时用的那个香囊，又从中拿出一个六角纸盒。盒盖打开，桂子香迎面扑来。他往香囊夹层里倒了一些，重新装好纸盒。

这是他不得已才为之的做法。

母亲去世后，他独自流浪，后来又当商队护卫。他不想服药压制修为，又不想暴露体香，便用近似的香囊来遮掩，如此成了习惯，直到现在。

房间里香气四溢。

青宸一眼看出，这些香料是她在鹰城给他买的礼物。

他竟随身带着。

于是欢喜溢满心腔，她眼梢噙笑，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当时选了许久，觉得这盒最像你。”

正系着香囊，云渊心底咯噔一响。这习惯，唯有她看了出来。

他抬起眼眸。青宸却打起哈欠，坐回案边：“我睡一会儿。”她心满意足地闭眼。

云渊望着她。须臾，他忽然问：“痒疹好些了吗？”

湖底打斗一场，他见她皮肤红了大片。而他一直因中毒而难受，现在才稍微缓解，都没来得及关心她。

他问完，却听她已然呼吸均匀，沉沉睡着了。

睡这么快？还真是不认榻。

云渊无奈摇头，起身坐到她身旁，伸出两指，离她脖颈肌肤寸许。真气涓涓涌入她的筋脉，肌肤红痕开始加速消退。她动了动胳膊，睡得更舒服了。

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眸里盛满前所未有的温柔。

不知何时起，他可耻地享受着，她因本能而生的亲近。为他冰冷黑暗的世界，偷来一晌欢喜。

他的身份，是东溟海绝不允许存在的禁忌，一旦被发现，会被东溟龙族赶尽杀绝。而他，最终是要离开玄洲的。

所以眼下，无论多想留她在身边，云渊仍决定深深隐藏，适可而止。

按下想触碰她的渴望。

适可而止。

夜深灯暗，云渊守坐在青宸身旁，与她保持数寸距离。

他们身后的影子却全然重迭着。

这场循香而来的狩猎，早已分不清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第二日天亮。

青宸醒来时，云渊已经不在房间里。

她连忙出门。济风馆外，江秉等一众弟子来回忙碌着，他们正在准备一场特殊的谳决大会。

这是东溟海的传统。虽然罗衣镇远在中原，但玄洲仙宗接手处理此次异变，便会继续遵循这传统。

说这场谳决特殊，是因为祁家和鲤妖都不是单纯的加害者，或受害者。只有那些工匠家的孩子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