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太傅(110)
“帝师此忧在理,常言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不可一日无主,您不立后也不纳妃,这必然导致我大靖根基不稳啊!”
“陛下,那各家贵女的名册已递交您许久,还请您尽快做决定啊!”
大臣们三言两语,就仿佛把他说成了江山的罪人,大靖的祸患,直说得李乾景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黑得更深了。
他本意也就是打听打听小柚子日子过得怎么样,毕竟寄出去的信一封也没得到过回复,若是江淮之欺负了她,他拼上自己的性命也得把江淮之斗下去。
结果呢?那人非但什么都不说,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为什么迟迟不立后,这满殿的朝臣能不知道吗?
他心里根本就装不下别人!
听得烦了,李乾景重重一拍那龙椅。
——说实话挺疼的,但他很好地把表情控制住了。
“你们日日没有旁的可汇报,逮着朕自己的事情不放么?要是真这么闲,朕看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在这里办事!”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饶是知晓他年纪尚轻根基不稳,倒也没人敢公开出来跟皇帝叫板。
很快便有人出来打圆场,将近来边境的事稍稍汇报了下。
是崔将军。
李乾景没仔细听人说了什么,只冲那别人没有的眼力见,他就能给人记上一功。
左右听了半个多时辰,也尽是些太平盛世下小打小闹的事,他便及时叫了停,从大殿后门绕出去,果断用自己的早膳去了。
只是那温热的肉粥刚刚从玉勺上滚入口中,江淮之便挂着些让他瞧了一点舒服不起来的微笑,轻轻叩了叩他的门。
“又干嘛?”
李乾景没好气道。
“朕在用粥。”
“又是早朝前没起来,来不及吃早膳就听朝政去了么?”
他一袭米金色官服走进去,挥挥手让侍奉的余公公下去了。
“讲了多少遍,要早半个时辰起床。”
“唠叨。”
少年撇撇嘴。
“朕废了你。”
江淮之温和笑笑,似乎根本没把他这威胁当回事。
“要先用么?”
他问道。
“倒也没旁的,只是有事想麻烦一下你。”
“什么?”
李乾景盘着腿随意坐在榻上,嚼着一口肉,含混不清道。
“想给柚儿请个诰命。”
“咳咳——”
少年险些呛到,那碗中的肉瞬间就不香了。
“不是,你这人是不是一天不缺德就活不下去?那是朕的小柚子,怎么着,还给你封成诰命夫人了?”
“柚儿本来就是我的夫人。”
江淮之闻言眸色暗了暗。
“早点立后,才是你的正事。”
“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李乾景吃不下去了,放下粥碗抱臂瞧向他。
“朕怎么知道,小柚子在你那里受不受欺负...所以你一整夜没睡,是干什么了?”
“拌嘴了。”
他淡淡道。
“睡得地板,太凉了。”
“什么?你还敢跟她吵架?”
少年闻言直接炸了。
“朕从小就没敢跟她大吼大叫过,你一个后来的,你怎么敢的?”
“说过了,只是拌嘴。”
江淮之声音冷了冷。
他本就因这青梅竹马的存在有些吃醋,如今这些话听到耳朵里,仿佛去了趟北境最高的雪山顶上,被那寒风吹得透骨,雪埋得血冷。
是,他只是个后来的,比不得李乾景那十几年的情谊。
这种陪伴他只要些微想上一想,就难受得要命。
“拌嘴也不行啊!”
李乾景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又一拍桌案。
“你要是照顾不好,朕有的是办法照顾好,朕也不怕告诉你,这后位空悬,等的就是小柚子。”
简直就是当面夺妻了。
他自己干过的事反噬到自己身上,只觉一阵阵怒火朝上涌,忍了半晌也忍不下去,将桌案上埋了许久的贵女名册硬生生翻出来,重重砸到人面前。
“下周的选妃大典,必须办。”
“凭什么?”
少年看也没看一眼那册子。
“你如今处处压制于朕,就不怕哪日朕羽翼丰满了,给你尝尝那牢饭的滋味?”
“甘之如饴。”
江淮之冷冷勾唇。
“朝臣皆在施压,你抗不过去。”
“嘁,他们当然施压,你也不亲眼瞧瞧这里面有几个是他们的女儿妹妹。”
李乾景朝那边努努嘴。
“那都按家世排得整整齐齐,最低都没有低于五品的。”
“你若喜欢民间的,那也不是难事。”
“你有病吧。”
他骂道。
“大早上的找事,肉粥都不香了。”
他烦得要死,声音一个没控制住,几乎是扬声喊出来的,符柚拎着小裙子匆匆往里面挤,被他这一吼吓得险些没站稳。
“你们...没吵架吧?”
清甜的小嗓音自门外传来,二人齐齐看过去,只瞧见那小娘子云鬓高盘,小手捏着月白粉绣芙蓉状小袄裙,正眨着无辜的葡萄眼懵懵懂懂往里面看。
后面是急坏了的余公公,一脚踏进门就扑倒在地上嚎。
“奴才无能,没拦住江夫人,冲撞了圣驾,求陛下恕罪!”
“她想来就来,没让你拦。”
李乾景挥挥手,站起身来,好些日子没见她,他眸中惊喜的同时,脸上也有些不自在。
“那个...没,怎么可能吵架呢,我们在…用早膳。”
“用早膳?”
符柚也是刚起床不久,见屋里没人了就匆匆往宫里赶,肚子正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