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太傅(117)
只是可惜,她看不到闺中密友今日的模样,想来也是千般温婉万般娇媚,大抵唯有江唤能有幸一观了。
酒席一连开到宵禁时分才陆续散去,小娘子作为江家主母,亲自站去门口相送,眼瞧着一辆辆马车匆匆驶离,渐渐显出清净。
跟着江淮之这些日子,她也差不多能将出席的朝官叫上名字,如今替他处理起这些关系来,倒也初显井井有条。
“天凉了,多添些衣裳。”
一道清凉似雪的声音在背后传来,随即她身上便是一暖,拢了拢才发现是一件毛茸茸的外袍。
“夫君来啦!”
她瞧着精神得很,乖乖往他那边凑凑。
“基本上都送走啦,时辰有些晚了,大家都比较着急,也省着我过多寒暄。”
“辛苦柚儿了。”
他从背后轻轻柔柔抱住她。
“下次一定陪你。”
“不用,我真的可以的!”
小娘子声音脆甜脆甜的。
“给阿唤送进去啦?”
“嗯,估计高兴坏了,酒饮了不少。”
“啊?那晚上……”
“你这是操的什么心。”
江淮之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真要操心,是不是该找你自己夫君?”
“……讨厌死了你,还没完没了啦。”
小娘子锤他一把,不由分说从怀里挣脱出来。
“回家回家!”
“回我们自己那里?”
“嗯!吃多了,走一会吧,坐马车总是晕晕的。”
圆月高悬,清皎的月光携着秋夜寒意,肆意倾泻在毛茸茸的小团子身上,又几番流转洒向她抬起的小手,好似白葱一般白得发亮。
临近宵禁,街上空荡荡的几无人影,符柚呼吸着那微凉的秋风,在白月下竟挥起小臂,盈盈跳起舞来。
风拂金桂的细微声响成了她侧耳聆听的仙乐,广阔平整的街道替她搭起小台,捻过一片飘散的花蕊,那纤细的腰肢柔柔一转,停在恰到好处的位置,直叫人看得沉醉。
江淮之今夜本就稍稍饮了些酒,他负手走在后面,眼前被月光糊得有些重影,不知那随风而动的是他挚爱的夫人,还是那天上宫阙里的小仙,他辨了几番,都辨不太清明。
“柚儿。”
他试探性唤道。
“嗯?”
前面的小娘子很快应了,回眸娇俏一笑。
“好不好看?”
“好看得很。”
江淮之眉眼似今夜的月色,清雅柔和。
“何时学得这些?”
“宫里的嬷嬷教的。”
她随口一答,方后知后觉捂住嘴。
“呃...不是、不是给别人准备的啦。”
他轻哼一声,似有不满。
“反正是我第一个看的。”
“对对,我没有给别人跳过啦,夫君是第一个见到的!”
总算找补回来了。
她转过身,慢慢倒着往后走,瞧着自家夫君那张清逸俊朗却又暗暗吃味的侧脸,不免感慨。
“夫君越来越温柔了。”
“何以见得?”
“以前唤你先生的时候,总是喜欢冷着脸,讲话也是淡淡的,稍有不乖就要挨你手板。”
江淮之闻言莞尔,微寒的月痕落在他常穿的米金色绣鹤圆领袍上,将那清贵的气质衬得一览无余。
“那时你也调皮,能有几个早课是不迟到的,训斥过你几次,你才勉强踩着点来。”
“我哪是怕你训呀,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符小娘子。”
符柚笑得娇憨可爱。
“我那是...看上你了!”
“别人拜师是为求学,你拜师可好,连带着终身大事都解决了。”
“那还不好吗?”
她停下步子,乖乖站在原地等他赶上来。
“唤你一声先生,你就得什么都要管,连我这个人都得管一辈子。”
“歪理。”
江淮之含笑训过去,眸中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宠溺。
“蹦蹦跳跳的,也不好好走路,手伸过来。”
她甜声应了,主动将小手送过去让他牵。
“是不是要快些走了?不然一会,可能就要用你的脸了。”
“这是何意?”
“每个在宵禁后行走的人,都会被抓去喝茶的呀。”
小娘子歪着脑袋仰头看他,一双葡萄眼是见底的清澈。
“但是他们看到你,就不敢抓你,所以叫用你的脸。”
“那我可要把脸捂上,叫你尝一尝大理寺的茶是什么味道。”
江淮之故意打趣道,话音刚落,似乎听到这边有什么动静,巡夜的官兵匆匆就朝这个方向来,连带着一声大喝“什么人!”
“坏了。”
他摇摇头。
“这下可能真要用脸了。”
“我们跑呀!”
小娘子娇俏一笑,将他的手用力握住,眉眼都是弯弯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小娘子猛猛带着跑,后面官兵看不清人影,见这举动更是追过来。
幼稚鬼。
真是胡闹。
江淮之又是无奈又是想笑,不自觉将她的手回握住,大跨步跑起来。
“跟紧了,夫君可要跑了。”
“跑咯跑咯!”
符柚银铃般的笑声肆意甩在风里。
“别被他们抓到咯!”
月光将一大一小两个黑影拖得很长,不远处燃起的火把愈发近了,他们好似浑然不觉,尽情欢笑着往家的方向跑,那府邸就在不远处,推开宅门,江淮之反手用力将门关上,把人尽数挡在外面。
“好、好累……”
小娘子重重喘着气。
“好像在敲门诶,还是被追上了!”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