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店里，关了灯，上了二楼，在卧室的枕头底下摸出了烟。

只亮着一盏夜灯的卧室十分昏暗，一点火光在黑暗里忽明忽暗，咔嗒，咔嗒的声音不知道响了几次，随着一声闷响，彻底没了动静。

——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隔天下午了。

成桉廉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沾染着难以散去的香烟和酒精的味道。

他反手抓过手机，屏幕上有几个未接来电，还有甄植楠和张季荣发过来的消息。

给甄植楠回了消息后，他才给张季荣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的很快。

成桉廉起身拉开了窗帘，底下门口初并没有人在，他点了一根烟去了阳台，“睡到了现在，你找我什么事这么急？”

张季荣：“crazy主页发布的歇业消息是真的吗？”

成桉廉：“是真的，没有被别人盗号，也不是什么恶作剧，是我亲手发的。”

张季荣：“出了什么事？”

成桉廉笑了笑：“你在评论底下没看见吗？”

张季荣：“我只相信你自己说的。”

成桉廉：“和那些评论说的一样。”

过了一会儿，张季荣没有给成桉廉拒绝余地地说，“我们见面聊吧。”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成桉廉无奈地看着手机，这种时候，家和店在一起还真是挺麻烦的，人想跑都跑不了。

他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下楼的时候张季荣刚好到。

成桉廉给他开了锁，张季荣看了一圈店里，两个人坐在了吧台。

成桉廉拿了瓶酒问他，“喝吗？”

张季荣点头。

“对了，磊思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没有，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你和植楠也没有跟我们说，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看见的。”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关注店里的账号。”

“现在你知道了。”

成桉廉把酒递给他，“是啊。”

“你要歇业多久？”张季荣开门见山地问。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真话就是我也不知道。”

“那植楠知道吗？”

“他也不知道。”

张季荣转动酒杯，“你就没有想过让我们帮你吗？”

成桉廉转头，“帮我什么？”

“很多。”张季荣盯着他，“这件事不是突然发生的吧，她来多久了？”

“一周多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成桉廉微微叹气，“告诉你们以后，又有什么改变呢。”

“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没有改变。”

这时，店外站了一个探头探脑的人，一身显眼黄色制服。

成桉廉：“外卖？”

张季荣的手机适时响起，他拿着手机起身，“我叫的。”

过了一会儿，他提着m字开头的外卖回来，“你不是说你刚睡醒，还没吃东西吧。”

啪，他打开了披萨盒，里面是十寸的豪华双拼奇葩，旁边还有一桶全家桶。

“这些来得比较快，趁热吃。”

成桉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谢谢你了，没想到你这么贴心。”

“断头饭不是都得吃得好一点吗，你尽管吃。”

成桉廉：“……”

这么说，他还怎么吃的下？

但是他还拿了一块有些烫手的披萨，“说吧，你是要拷问还是处刑。”

“也没什么，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成朋友看。”过后，张季荣又补充道，“除了甄植楠以外。”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成桉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真话。”

成桉廉垂下眼，舔掉手指上的碎渣，“真话的话，就是没有。”

张季荣点头，“那在我动手前，你最好可以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

成桉廉又拿起了一块披萨，慢慢地说，“你小时候看过童话书吗？”

“看过。”

不仅看过，他小时候房间的架子上还有很多，都是各种公主的，而且每本里面还带插图的。

“那你也知道童话和现实世界的区别吧。”

张季荣皱起眉，“你的意思？”

“你们，包括植楠。对我来说，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人物一样。”

成桉廉想起了以前自己偷听其他小朋友读故事书的时候，“你们穿着漂亮的衣服，有一张好看地脸，疼爱自己的父母。并且就像那些里面的主角们一样，只要度过了一个难关，剩下的就是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但是我不是。”成桉廉喝着酒，神色自若，“我没有办法融入你们，就和现实中的人进不去童话故事书一样。”

“怎么样，你要动手吗？”

这是一个听上去极其荒唐的理由。

但是，张季荣接受了。

“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你一开始这么认为，所以才给自己设定了桎梏？”

“也许吧，但是都不重要了。”

“这很重要。”张季荣看着他，“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

成桉廉眼神微动，微微低头，“……真谢谢你。”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一定都会尽力帮，我和磊思两个人都是。”

“嗯。”成桉廉只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晚饭的时间，成桉廉送张季荣离开。

张季荣站在门口，抬头，“我还没有问过你，这个店名有什么含义吗？”

成桉廉也抬头，带着一些怀念，他说，“没有。”

不过是觉得当初居然想着一辈子都留在甄植楠身边，当一个无害好朋友的自己，太过疯狂了而已。